於是那一瞬間, 心頭隱隱可見的、呼之欲出的答案褪去,實力本應當相當強大的惡魔大公自那一片暗到極致的純白當中回神,之所對上的恰是路西菲爾沒有過多情緒的眸。
下一刻, 迎著以利沙和威利克斯望過來的眼,路西菲爾近一步做出解釋道:
“那致使以斯帖以及精靈族中的女子孕育出本不應該存在生命的, 並不是他, 亦非是他的同族。”
來自地獄中的惡魔或許於很多事情上天賦異稟, 亦存在和具有著強迫精靈族的女子沾染上黑暗並且走向墮落的能力。但出乎意料卻又不曾出乎意料的,導致精靈族麵臨這諸多種種危機的罪魁,卻並非來自於地獄。
雖然這樣的黑暗與混沌於地獄中的生靈而言,卻是可以算得上得天獨厚, 足以使他們做出很多很多的事情。但莫要忘了,自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具有著至高神明存在的世界,而主對黑暗的偏頗與厭惡亦叫那些地獄之中的生靈們在踏足大地之時保存有足夠的小心和謹慎, 一步一步的做出試探而非是貿然的做出些什麼。
恰如同威利克斯所言的一般,這位惡魔大公切切實實之時想要來同精靈一族做出一筆生意, 一筆對彼此雙方都或許會是有利的生意。
當然, 這隻是就短期的方麵與效益而言。畢竟魔鬼之所擅長的, 從來就不是正兒八經的完成合作, 而是如何運用那些或這或那的、看似美好而具有誘惑力的東西, 將他們所看重的獵物一步步的引向他們所構築的陷阱。
精心構築的、看似美好且充滿誘惑力的陷阱。
隻不過這一切與路西菲爾並無關係, 而路西菲爾之所關注的亦不在此。
冥冥之中有屬於主的力量在更改塗抹與篡奪, 仿若以指尖塗抹過沙畫一般隨意的對眼前生靈的記憶與感知等種種做出塗抹。然而自始至終, 神明的動作卻又是未曾避著路西菲爾的。
恰如同居於至高的天上的主一意孤行的將屬於路西菲爾的殿堂同樣安置在那至高的天上一般, 神明任性且隨意的將所有的一切袒露在這造物跟前,並沒有過多的隱瞞。
主創造了近神的生靈,並且縱容、偏愛著屬於這造物的一切, 使其高懸在那至高的天上,站立在那距離神明很近卻又距離天使很遠的地方,同這世間的造物與生靈之間間隔開了久遠的距離。
並且在那自始至終,在以利沙及威利克斯肉眼所不及之處,神明同路西菲爾之間似乎是十指相扣且緊密相連的,並不曾因他們的出現和存在而有任何的改變。
於不可知處,在這世間的造物與生靈看到或者未曾看到的地方,神明予以路西菲爾無儘的縱容和偏愛。
但,自那某種莫名的、悵然若失的感覺當中會轉過心神來的威利克斯欠身,風度翩翩且極是溫和的、自認瀟灑的對著路西菲爾道:
“感謝您的仗義執言,這位美麗的......殿下,請問有什麼是我可以為您做的嗎?”
本應當滿口謊言的、巧言令色的惡魔對著天國的副君致以崇高的問候,即使彼時的威利克斯對路西菲爾的身份並不清楚。但縱使是一直對威利克斯保持有相當警惕的以利沙亦不得不承認,在這某一瞬間,威利克斯的態度似乎是極認真且極虔誠的,帶著某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和本能。
惡魔的偽裝而已。
以利沙於內心深處相當不屑的對著自己如是言,謹慎的對威利克斯的所作所為做出點評。而路西菲爾對此倒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開口,對著威利克斯道:
“我想要去地獄一行,你可願意帶路?”
銀發金眸的神明站在路西菲爾的身旁,並沒有對著造物突如其來的想法做出任何的阻止,而威利克斯聞言亦是目光微亮,當即開口道:
“自然,這是我的榮幸。”
唯有一旁的以利沙聞言麵色大變,失聲。
“路......殿下,這怎麼可以?”
“為何不可?”
金發藍眸的熾天使長如是言,似乎並不曾將以利沙之所擁有的諸多種種顧慮放在眼中。於是以利沙亦不由得為之無言,因為於路西菲爾的目光之下這精靈王子忽然意識到,那些他之所認為是重要、是禁忌、是不可觸犯甚至是充滿危險的東西對於這熾天使長而言,其實是並不重要,亦不足以形成任何的阻礙。
一旁的威利克斯或許是見機識趣,又或許僅僅隻是惡魔裡貪婪的、想要將這看上去便不尋常的生靈拉到深淵當中的本性在作祟,當即以指作筆以血為墨,在地上勾勒刻畫,有黑漆漆的散發著玄奧和不詳氣息的傳送法陣隨之而現出,在這夜空下的密林裡顯露。
“美麗且尊貴的殿下,您請。”
目光微微閃爍,唇角牽扯出和諧友好且恭謹的笑容,於地獄之中足以使絕大多數惡魔們聞風喪膽的威利克斯如是言,端的是一派老實本分的模樣。
不過威利克斯的老實本分與否對於路西菲爾而言並不重要,這世間的種種所有的陰謀與詭計在至高的實力麵前,都將無所遁形。更不必說,這深受神明寵愛的造物從來就不是獨自而存在。
因而路西菲爾隻是淡淡看過威利克斯一眼,便抬腳走向那傳送陣,隻是在即將進入傳送陣的那瞬間,路西菲爾忽然停下腳步,偏頭,對著以利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