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的時候, 褚德音的那個女子蹴鞠隊終於組起來了,然而她們是整個南直隸裡平均年紀最小的女蹴鞠隊,找不到同類型的女蹴鞠隊來進行比賽。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除了應天女學的女學生不會有彆人去踢蹴鞠參加比賽, 喜歡踢蹴鞠的女蹴鞠員都是軍中的一些女子, 還有一些比較愛好新鮮的應天成年女子。
這個年齡段正經出來踢蹴鞠賽的隻有男孩子。
褚德音很想參加比賽,於是組織賽事的人就說她們如果隊伍裡沒有超過十五歲的女孩子, 就算在少年組裡, 可以和男孩踢。
超過十五歲就要分男女比賽了。
應天府的人很喜歡看各種運動賽事, 各項運動賽事都是民間組織的,這是前朝就有的傳統, 前朝起官方民間就各種運動比賽。
蹴鞠在應天隻能算第二熱門的運動賽事, 第一熱門的是打馬球。
祝翾已經學會了騎馬,但是打馬球還在慢慢學,打馬球是不分男女賽事的,就問褚德音:“既然咱們和彆人比蹴鞠沒那麼容易,那為什麼不去打馬球呢?”
褚德音就告訴祝翾正經馬球比賽的規則, 說:“正經打馬球去比賽的話, 門檻是很高的,馬球隊裡是要養馬的, 每個打馬球的人都至少要擁有一匹參加賽事的馬,最好還要有一匹備用馬。
“比賽要騎的馬是要提前去報備登記的, 比賽的時候隻能騎登記過的馬……”
祝翾還是第一次聽說,於是說:“咱們平時練習騎的馬都是女學的馬, 不是自己的, 想來是不可以拿去登記比賽的。”
“不錯,所以打馬球的基本上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有錢人家的子弟也不是個個有出息的, 打馬球強身健體,組織比賽放開觀賞也能豐富老百姓的娛樂生活,總比叫他們鬥雞賭博來得好。一般打馬球的都是有點家底的人家出身,打得格外好的還能獲得很大的名氣,這也算是有出息了。”褚德音說。
然後褚德音就如數家珍地說了如今有哪些比較有名氣的馬球隊,哪些是朝廷裡養的,哪些是民間自己組織的,厲害的打馬球的又有哪些人,說得頭頭是道的。
褚德音是一個很好動的女孩,她平日裡很喜歡這些,最後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還是踢蹴鞠吧,叫彆人看看我們女孩子踢蹴鞠的厲害!”
“好!”
大家練了幾場蹴鞠就下場去參加了少年組的比賽,第一場對麵是一批十五歲之下的男孩子,是一群還在念書的比較閒的應天當地官二代組的隊伍。
祝翾把頭發束起,穿著窄袖的袍服,整個人利利索索的,其他女孩也都這樣打扮下場,站在場地另一側看上去彆有一番英氣的美。
對麵那批男孩子肉眼可見地興奮和躍躍欲試,他們都沒和女孩踢過蹴鞠,女學生的蹴鞠隊撞上來可把他們給新鮮壞了,甚至已經在討論對麵哪個女孩更好看了,討論了半天討論不出所以然來。
最後都收起那副高興的模樣,裝模作樣地評論道:“瞧她們,小胳膊小腿的,都是一群花架子,還跟我們比賽呢,不用一炷香比賽就結束了。”
“就是,真沒勁,好不容易能出來踢蹴鞠,第一場抽簽就抽中她們了,踢贏了我也臉上沒光的,我都覺得欺負人。”
“哎,你還真彆說,長得都挺好看的,一個個的。”
“好看頂什麼用?她們會念書就好好念書吧,蹴鞠是咱們男人的運動,仗著年紀小非要擠來和咱們比賽。”
等賽事開始,兩邊的少男少女湧入場地,開始搶蹴鞠了。
祝翾在球場上跑得耳邊帶風,她腿腳一直很靈便,在跑一項上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追上她,她現在又長大了些腿更長了,在蹴鞠場跑起來彆提多快多靈活了,還經常晃幾下忽悠一下對麵的視線。
對麵少年也漸漸認真起來了,開始合圍祝翾,褚德音和明彌就開始在祝翾外圍護著,避免那些男孩擋住祝翾的路線。
蹴鞠認真踢起來其實是很容易受傷的,祝翾已經摔了好幾次了,但是又站起來繼續,大家認真踢起來就忘了男女,都較著勁,容易發生肢體碰撞,不是你不小心摔了,就是我不小心跌了。
比賽總共是三場,前兩場居然輸贏有來有回,對麵男孩與女學生們這邊各自贏了一場,最後就是第三場定勝負。
對麵少年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這樣的結果和他們想的“一炷香就送她們下去”好像不太一樣。
這些女學生們還真有兩把刷子,那個叫祝翾的怎麼跑那麼快?蹴鞠為什麼能用腳勾得那麼好?
本來他們第一場就贏了對麵的,但是第二場祝翾發力進入狀態了,女學生們也有了戰術,他們第二場竟然就輸了。
看蹴鞠的人裡很多人都被女學生們的技術給驚訝到了,他們很多人以為女學生踢蹴鞠就是花架子,沒想到還能和男孩踢得有來有回的。
坐著看比賽的其他應天女學的學生開始為踢蹴鞠的女孩子們喝彩,站在球場邊上扯著嗓子喊:“踢翻他們!必贏!”
連外課的那些應天學派的一眾“師兄”們也在喊:“應天女學蹴鞠!必贏!”
對麵男孩們臉色更加不好了,趕緊商量戰術,然後紛紛立軍令狀:“要是拿不下第三場,我們就不用再踢蹴鞠了,出去都是笑話了。”
“能不能贏?”
“能!我還不信了,咱們能踢不過這幾個小女娘!”
第三場開賽,兩麵的人都氣勢洶洶地進入賽場,都鋪麵的殺氣,心裡都想著贏。
女學生們早看見了他們這些少年們在開賽前眼神裡的輕視,心裡都憋著火呢,心裡都想把男孩們踢趴下證明她們的本事不是花架子。
而男孩們是想著給這群女孩子們一點顏色看看,絕不可以輸給這群少女,不然太丟臉了。
於是賽前熱身時,對麵領頭的男孩朝這邊領頭的褚德音說:“之前讓了你們一次,這回我們要認真了,你們等著吧。”
“嘁。”褚德音還沒說什麼,就聽到祝翾發出輕蔑的聲音。
祝翾朝他們說:“隨你們怎麼說,但也不用這麼早就把你們輸了的借口提前想出來吧。”
“你!”那個少年瞪祝翾。
祝翾可不怕他,就瞪了回去,說:“這就受不了了?你們開賽前難道沒說瞧不起我們的話?贏了就是本事好,輸了就是讓我們的,什麼話都被你們說完了。
“讓?都比賽了怎麼能讓呢?一點競爭的精神都沒有,看來你們也不是很想贏嘛。”
對麵說不過祝翾,就說:“哼,咱們待會靠蹴鞠水平說話!”
祝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從小到大也聽了不少“這次是讓你的”的挽尊發言,有時候她發現一些男孩子真的是輸不起的生物,可能這是因為他們從小就被教著不許輸導致的。
一開始她在蒙學成績不錯的時候,張小武就說過他是讓祝翾的,後來次次考不過祝翾就說他是沒有用功才這樣,他要是認真了用功了祝翾肯定就沒有那麼厲害。
考寧海縣女學擇選第一的時候,也有說她這個第一沒什麼了不起的。
上外課的考試名列前茅的時候,也被他們說過這種成就沒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