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第142章 【先妣光慈】(2 / 2)

寒門貴女 戴山青 6517 字 2024-03-20

“咋有這樣的道理?”祝翾說。

“憑老娘高興。”女當家笑著說,祝翾閉嘴了。

然後女當家自我介紹道:“我姓李,叫李朝娘。”

李朝娘是個二十八九歲的娘子,梳著孝髻,一看就是個夫亡沒有多久的寡婦,她衣裳穿得也素淨,但是一身孝遮不住她明麗颯爽的氣質。

祝翾於是自我介紹道:“我叫祝翾,是京師大學的學生。”

謝寄真看了一眼李朝娘,隻說自己叫“謝六娘”,之外的信息沒有再多透露,李朝娘也無所謂,就對祝翾說話,說:”京師大學的啊,那你一定很博學啦。”

“沒有沒有。”祝翾象征性謙虛啦兩下,最後她們這一單還是占了便宜。

等祝翾跟著謝寄真離開店裡,祝翾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掛的旗幡——“李大娘子羊肉店”。

祝翾就對謝寄真說:“李當家的真熱情,感覺北邊人都比較自來熟。”

謝寄真等走遠了才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對著陌生人彆三兩句就交了底。人家不過少收你一點錢,對你堆個笑臉,就輕而易舉地套到了你的來曆與信息,我不扯你走,你搞不好把祖宗幾代都說乾淨了,這種市井之人魚龍混雜的,你不知道人心好壞。”

祝翾知道謝寄真說得也有道理,無緣無故的熱情總會讓人放低戒心,可是她還是有點不太高興。

謝寄真走了幾步,發現祝翾沒有跟上,就回頭疑惑地看她,祝翾才緩緩跟上,一邊跟著謝寄真一邊問:“市井之人就值得戒備嗎?”

謝寄真怕她多心,就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什麼人一開始才認識都值得戒備。隻是身份比你高的人對你所圖不多,他的身份比你的更值錢,而這些市井上不知道來曆的人你拿不準她打聽你所圖是什麼,也許人家隻是敬仰你女學生的身份,也許不是。”

祝翾就說:“你也是為我好,下次我不這樣了,我們去玩吧。”

謝寄真就笑了起來:“走!”

她們倆去的是香山,但此時來這裡還不是好時節,謝寄真說:“等天再涼一些,這裡紅葉就好看了,現在還不夠紅。”

祝翾一路跟著她走走逛逛,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謝寄真:“陛下真的要尊先妣光慈皇後為帝嗎?”

謝寄真就說:“應該是真的。”

“此事怕是多有阻力。”祝翾想了想這樣說道。

“那是自然的事情,但是陛下是淩家子孫,從的母姓,從前那些皇帝能尊自己親父為帝,陛下也不過做了一樣的事情,隻不過光慈皇後是女人罷了。”謝寄真說著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然後她見祝翾好奇,就細細告訴了陛下先妣光慈皇後的故事。

元新帝的母親光慈皇後家中原來是開棺材鋪的,其兄弟都早夭,最後光慈皇後的父親隻活了這麼一個女兒,外人都說淩家做死人生意做得損了陰德衝撞了什麼才隻活了一個姑娘。

光慈皇後的父親凡事都爭一口氣,就把唯一的姑娘當家裡頂梁柱養,光慈皇後被養得性子剛烈,等到了婚嫁的年紀,結親就困難了,一是因為她性格不馴,二是人家迷信覺得他們家風水有問題。

光慈皇後的父親也不想家裡產業落在彆人手裡,就做主把他們家一個管事的招為女婿入贅了,這位女婿就是元新帝的親父先考萊國公。

然而等光慈皇後父親一去世,元新帝的這位親父就覺得自己可以拿捏妻子與淩家了,偷偷轉移淩家資產,還在外麵養了外室,叫光慈皇後給發現,光慈皇後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告官了,最後得以和離,這位夫婿也被趕了出去。

雖然光慈皇後是女戶,但是她有姿色有家財,有不少垂涎她的大戶要她上門做貴妾,當時像光慈皇後這種家裡沒有上親的又有過丈夫的女子一般為了尋求庇護都是二嫁大戶為良妾。

然而光慈皇後第二段婚姻依舊是找到了一個上門女婿,第二個丈夫甚至還是個黃花郎,比光慈皇後還小五六歲,第二位丈夫是衙門裡的文吏,無父無母,對光慈皇後一見傾心,自願入贅,於是就又有了敬武公主。

等到元新帝十一歲時,其母親光慈皇後年壽不永離開人世,人人都說第二位丈夫怕是要吃淩家絕戶了,沒想到這位斯斯文文的文吏就這樣養大了繼子與親女。

文慧皇後家中雖然曾是官宦人家,但是文慧皇後的父親沒有官身,隻是衙門裡一個師爺,與元新帝的繼父關係不錯,又搬到了淩家隔壁,於是元新帝與文慧皇後兩小無猜之下就有了婚約。

等元新帝與文慧皇後成親之後,陛下對繼父事之如親父,然而繼父也沒等到元新帝發家就去世了。

祝翾聽完也忍不住感慨道:“我覺得陛下尊繼父重於親父沒有錯,繼父確實有養恩,光慈皇後也是奇女子,實在要尊為先帝也沒什麼問題,不懂一些大臣在反對什麼。”

謝寄真就說:“從前有節婦信夫,但是信夫為妻守節家人甚少尋求表彰,節婦守貞倒大肆宣揚,你可知道為什麼?”

祝翾看她,謝寄真就說:“因為信夫的做法一經宣揚,萬一漸漸成了對男子的要求,那做不到的男子該如何呢?陛下的繼父先考楚王是個好男人好父親,大臣們能不知道嗎,正是因為知道才要反對的。

“他們要陛下尊有過的生父大過有恩的繼父,無非是表明男子隻要是父哪怕一身過、對子女無恩,也照樣應該占到天大的便宜享受到孝道。可是陛下反其道而行之,去感恩自己有恩的繼父,抬繼父壓親父,這不是抬高男子做父的要求嗎?”

祝翾聽罷了然了,然後感慨道:“尊親母為帝一事對於他們來說,可比當初尊繼父壓生父還荒唐,這事怕是又有的吵的了。”

“擎等著看好戲吧,這事沒那麼簡單。”謝寄真笑著說,然後兩個姑娘又站起來繼續往高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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