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將一切都怪罪於黑風山上的黑熊精,說睡前黑熊精來找過他。他無意提起三藏法師的袈裟,黑熊精就心生歹念想要據為己有。
住持還說他好幾件袈裟都是黑熊精要去的,故此他才能如此確定。
遊僧聽到住持的話,滿臉愧色走上前來道歉。
下午他們辯經時,就是遊僧說起觀音菩薩將袈裟送給三藏法師,才有了現在這事。
其餘人紛紛圍過來,安慰遊僧,說這不是他的本意,是黑熊精貪婪才會惹出禍來。
孫悟空懶得聽他們扯皮,跟唐三藏說了一聲,就騰空飛往黑風洞。
洞裡現在隻剩黑熊精一妖,他坐在石凳前,袈裟抖開放在桌子上,袈裟上自帶的霞光彩氣將洞內渲染得像是仙境。
明明袈裟就在眼前,黑熊精的神色卻異常平靜,就像此等寶物完全沒被黑熊精放在眼裡。
孫悟空一進洞府,黑熊精就站起身。孫悟空原以為黑熊精是想跟他打一架,卻沒想到黑熊精衝著他磕了個頭。
“大聖對我們說,道門修行偏向自我,佛門的修行靠得是向善。對於天賦不好的妖怪而言,佛門的修行方式更容易往高處走。”黑熊精重複了一遍,昨天他們席地而坐談天說地時說過的話。
孫悟空收起金箍棒,坐到一旁石凳上,皺眉看著黑熊精。
他的確說過這話。
昨天他們說起,一個沒天賦的普通妖怪,在佛門的發展會比道門好。
在道門,普通妖怪撐死做到一方土地、山神。往上走,就幾乎沒有可能,上麵的神仙,無一不是有後台又有天賦,兩者缺一都走不高。
在佛門,百年如一日的做好事,堅持本心。條件雖然苛刻,可到達一定程度,就能一朝得道成佛。職位比起上麵的佛陀低,卻比土地山神高不止一點。
當時青衣道士還說,如果家裡子弟實在不出息,去佛陀腳底下求求。哪怕做個送信的,當個坐騎,肯定後續發展比自己琢磨來得好。
青衣道士是蒼狼化形,剛化形時什麼都不懂,還吃過人。後續修煉難度逐漸增大,他已經開始尋找彆的法子,蒼狼是真的體會到了道門修煉的苛刻。
“你鬨出偷袈裟,就是準備通過我,去菩薩麵前自薦?”孫悟空了然,雖然他說過後麵有神佛跟著,但那些人不一定會看中黑熊精。
隻有在世人眼中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才有可能動惻隱之心,收下黑熊精。
黑熊精點了點頭:“大聖五百前還是齊天大聖時,就聞名天下,所有妖怪都知道大聖是個快意情仇、善待兄弟的妖。”
“又看大聖提起佛門時有怨,卻不是對他們本身的怨。我就猜,大聖絕對會願意幫我這個忙,助我入佛門。”
孫悟空在心中嘖嘖稱奇。黑熊精雖然是妖,但他的通透和敏銳,天下大半生物不如他。加上黑熊精對佛法深入研究的程度,要不是他是妖身,恐怕能得個高僧的名頭。
昨天所有妖,除了黑熊精,都覺得孫悟空不喜歡佛教上下,才會勸他們早日離開。
其實不然,從戴上金箍的那刻起,孫悟空的確厭惡佛門。但他厭惡的關鍵點是被騙失去自由,連帶著的是對佛門的遷怒。
無論是哪個道門弟子,在孫悟空這事上,都會生氣,因為這代表著佛門對道門的挑釁。孫悟空表現突出,不過是他從不隱藏自己的脾氣,顯得尤為明顯罷了。
但後來事情有了轉變,跟隨唐三藏的人跳出來,讓孫悟空得知天庭、西天靈山都關注這趟西行取經路。
孫悟空認為他被套住不是因為挑釁,而是因為雙方把他當做棋子,從來沒將他放在心上,任意驅使他。
從鷹愁澗開始,孫悟空就轉變了想法,他天庭、西天都討厭,把人當棋子的都不是好東西。
討厭無用,這種情感會隨著時間漫漫消散。最後剩下的隻有孫悟空對自己沒頭腦、武力不高入圈套的懊惱。
現在孫悟空表現出來的厭惡,完全是想要早日完成西行取經的動力。逃離之心不能暴露,厭惡就成了最好的掩蓋方式。
之所以還勸彆人遠離取經路、遠離佛門,單純是因為孫悟空天性偏向自由,佛門的道道束縛,在孫悟空看來沒有道門來得清爽。
“這事我可以幫你。”孫悟空看黑熊精想法堅定,便答應下來。不過是去觀音那跑一趟,把觀音叫來,這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事,最後觀音收不收下黑熊精,還是要看黑熊精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