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恨圓警告的聲音響在他的腦海。
如果你沒有得到足夠的力量,那麼你的下場,我不能保證。
想到他事不關己的話語,河裕恨得咬牙切齒。
因為要死的不是自己,他就可以這樣輕飄飄嗎?
河裕咬著自己的手指,急得團團轉。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自己投身於煉丹爐中,把自己焚燒成丹藥,然後自己吃下自己。
可行嗎?
做得到嗎?
如果到了最後都沒有辦法,那就隻能這樣做了。
自己燒了自己,自己吃了自己,自己為自己做奉獻。
如果要得償所願,必須要做最大的犧牲……
“啊啊啊啊!”想到自己的身體要被架起來燒掉,承受那麼多沒有必要的傷害,河裕居然產生了退卻的意思。
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河裕抱著腦袋,蹲在地板上,痛哭流涕,神智幾近毀滅。
如果回到一開始,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為什麼知識給他帶來痛苦,還使他走上另一條癲狂的道路。
就在河裕快要瘋了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河裕嚇到倒在地板上,尖叫起來。
他狼狽不堪地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一臉驚詫的曉沐雲。
曉沐雲打開折扇,不解地問河裕:“閣主,你怎麼了,何故如此驚恐?”
河裕的眼中,曉沐雲的身影完全映在他的眸中。
一瞬間,他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一開始並不想對曉沐雲下手,他潛意識裡的想法是不能得罪麒麟山的人。
但是如果他順利成神了,哪裡還需要討好麒麟山?
想到這一點,河裕突然收住了眼淚,露出了狠戾的表情。
他已經喪失了為人最重要的心。
曉沐雲本來就是一個善於察覺彆人表情變化的人,觀星者,也要觀人。更彆說,河裕現在基本上將所有的情緒都擺在了麵上。
他分明是想要害自己了。
“淨雲君,昨天似乎對我的煉丹術頗為感興趣。”河裕說起了這件事情。
“當然了,這個世界居然會有這樣神奇的丹藥,食之修為與日俱增,簡直就是修仙者夢寐以求的珍寶,我很難不感興趣。”曉沐雲笑吟吟地收起了扇子。
“我與淨雲君一見如故。”河裕的麵目扭曲,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智,自然也就不會察覺到,自己現在是何等可怖奇怪的模樣。
短時間內接受自己的身體不能承受的大量靈氣,被月恨圓寄生,身體極速仙化,他早就不能找回原本的自己了。
“我打算帶淨雲君去看看煉丹爐裡的材料,將煉丹術的秘方送給淨雲君。”他自認為著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曉沐雲看著他,發現他的右眼的眼球突然凸出來,嘴巴占據臉上的麵積越來越大,其餘的五官有一種漸漸消融的趨勢。
“好啊,十分榮幸。”曉沐雲無視了他表現出來的一切異狀。
“好啊……好啊……”河裕重複曉沐雲的話,隨後忍不住轉過頭,他窸窸窣窣,自以為小心翼翼,實際上每一個字都讓人震耳欲聾,他無法判斷聲響,是因為耳朵退化,根本聽不清自己聲音了,“是他要送死,是他貪心,怪不得我,總有人需要犧牲,總是需要的。要達目的不擇手段,做不到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這條路。”
他說的話都很道理,可惜在曉沐雲看來,像河裕這種性格怯弱,容易動搖的人不適合走上這樣堅決的人生道路。
“我來帶你去吧……”河裕的身體無法站直,他弓著腰,在前麵走著,隨後回過頭,用一種鬼鬼祟祟的詭異表情看著曉沐雲,隨後暗自偷笑。
他做的太明顯了,可惜現在的他已經失去理智,連自己陷入了癲狂,都沒有發現。
曉沐雲將扇子收回袖子裡麵,淡然一笑,欣然地跟上他的腳步。
之前,月恨圓就多次提醒河裕,他必須要保持清醒,不能被體內的力量將自己侵襲。
他也一直很小心。
但是正如月恨圓和曉沐雲判斷的一樣,他並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如果事情順利還好,但是一出現一點問題,他就沒有辦法阻止自己陷入歇斯底裡。
他弓著腰,身體快要化成蠕蟲。
黃昏快要降臨,河裕在前麵走著,影子被拉長。
一開始,他還是人的影子,慢慢地,隨著月亮的出現,他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蠕蟲的形狀。
人形的巨蟲在費了勁地移動。
曉沐雲跟在他的身後,藍色的外袍垂落,與枯萎的樹木枝葉擦肩而過。
他們走到了煉丹房。
河裕的身體有一半已經成為了蟲子了,但是他沒有忘記一切被月恨圓訓練出來的,刻在腦海中的一些本能。在進入煉丹房的時候,他迅速展開了神域。
天地之間,頓時紅光一片。
曉沐雲的臉被紅色的光照耀,溫雅的身姿都變得詭譎起來。
“來看看,來看看。”河裕爬上了煉丹爐的爐身。
火焰在燒,一隻蟲子爬在熾熱的爐子表麵,不顧身體發出了肉類被烹熟時發出來的惡心味道,他繼續向上攀爬著,並且一邊爬一邊往下望,想要知道曉沐雲有沒有跟上來。
曉沐雲用了禦風的法術,輕輕鬆鬆就漂浮在空中,跟在他的後麵。
在爬行的中途,河裕身上的衣服被燒得化為了灰燼,脫去了人的外殼,他變成了一隻徹底的蟲子,沒有眼睛,耳朵退化,隻有一雙貪婪的大嘴巴。
他終於爬到了煉丹爐的最高處,興奮地回頭看著曉沐雲,龐大的嘴巴張開,斷舌隻能發出人聽不出的嘶嘶聲。
隻是河裕自己並不能發現這一點。
他到了爐頂,用自己的法術,將蓋子打開,隨後用他以為的高超技藝,還沒有完全退化的手,指著爐子裡麵,勸導曉沐雲:“嘶嘶,嘶嘶嘶。”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不會說人話了。
太可悲了。
曉沐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隨後雙腳用力,法術助他站在爐子的邊緣。
河裕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伸出沒有了手指的黏糊糊的手,從曉沐雲的背後用力一推,將曉沐雲推了下去。
曉沐雲沒有掙紮、也沒有自救,他順勢而為,自願落入爐子裡麵。
看著曉沐雲進去了,河裕興高采烈地合上了蓋子,樂得舉起正在融化的手,於紅月底下,跳著沒有規律的詭異舞蹈。
約定的時間在明天晚上,月恨圓坐在院子裡,笑著抬起頭,看著明亮的月亮。
快了。
一切都要結束了。
他才這樣想著,一把長劍突然出現在他的脖子旁邊。
就在劍要割掉他的脖子時,他們頭頂的月亮,也變成了一片紅色。
劍揮了個空。
因為月恨圓突然消失了。
“嗚哇,好惡心!”師白玉的聲音響起。
白色的劍光一閃,司雨霏手握弑神劍,在地板上跳了起來,一個法術,立即回到師白玉和妃泣朝的身邊。
師白玉之所以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因為在紅色的月亮出來的瞬間,地板上、牆壁上突然粘滿了鮮紅色的大大小小肉塊。
那些肉塊仿佛是有生命的,不停地蠕動著,鼓動著,隨後,全部湧向司雨霏他們。
“呼。”師白玉學著司雨霏交給他的法術,用魔氣構建出一個圍繞著他們的結界。肉塊飛了過去,卻全部被擋在了外麵。
“小白,你進步好多!”妃泣朝誇道。
“雕蟲小技。”師白玉雖然心裡開心,但是還是要裝成不甚在意的成熟大人模樣。
“我就知道。”月恨圓的聲音響起,“可惜了,居然被你搶先一步。”
如果他們在明天對戰,那麼肯定就是他們這一邊勝利,但是司雨霏居然在他們計劃中的前一天動手了。
司雨霏的眼珠子快速轉動,尋找月恨圓的真身。
“你不想要繼續和我玩,不想要找到師兄了嗎?”月恨圓現在自然能明白,司雨霏會陪著自己玩遊戲,都是因為要找重思行。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敢用可惜又可憐的語氣同司雨霏說話,仿佛司雨霏辜負了自己。
“這就不需要你擔心了。”司雨霏挽了一個劍花,已經鎖定目標。
“說真的,小郎君。”月恨圓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不是我的對手!”
話音落,師白玉構建出來的結界變得七零八落,原本就圍在周圍伺機而動的肉塊膨脹扭曲,一下子將他們埋葬。,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