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螅的身軀和一個人的大小差不多, 範鄲被他們包圍著,瑟瑟發抖。他原本想要用法術對抗這些怪物,保護自己。但是他一想要用法術, 空氣中就出現另一道法術源,將他的法術消解。
範鄲終於認真打量這些水螅。
奇怪的是,現在出現在他周圍的水螅和之前攻擊他們的那一批水螅, 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它們冷靜沉著,那透明的腦袋似乎蘊含著不再是茫然的癲狂,而是無限的智慧。
與此同時,它們帶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威壓。
範鄲無法動彈,隻能呆呆地看著他們。
“修道成仙。”
“修道成仙。”
“不必懷疑。”
“不必惶恐。”
“吾乃仙人。”
“吾乃得道仙人。”
範鄲聽到它們的話,腦海中隻有一個荒謬的想法:它們在說什麼鬼話?
“我們應該在山腳修煉。”
“繼續悟得真神意誌。”
它們發出來的聲音直接進入到範鄲的腦海, 並且一隻水螅隻說一句話, 短短的一段話,需要無數聲音一起完成。範鄲的腦海瞬時就像是一間空曠的房間,四麵八方傳來了陰森的回響。
“修煉永無止境。”
“成仙隻是開始。”
“漫無止境,千年萬年,彈指之間。”
“永生之物, 長居此間。”
“是誰?”
“哪裡來的凡人?”
“移形換影。”
“奪我等軀體。”
“千年修行,萬年悟道,一日儘毀。”
“休想。”
“休想!!!”
“嘭。”範鄲腦子裡麵的房間突然爆炸,他的神智混亂, 身體本能為了保護他,直接讓他暈了過去。
水螅們見狀,並沒有繼續加害他,而是將他送到了床上,隨後, 它們陸續離開了這個房間。
它們的數量並不算少,一出門就被發現了,彷主神壇的弟子看到它們,立刻拿劍對著它們。
“妖魔!果然等弟子和他們交換魂魄後,就應該立即將弟子的皮扒掉,燒掉裡麵的東西,免得這些惡心的東西再生!”弟子們這樣說著。
“大膽凡人!”
“口出狂言!”
“奪我等軀體,滅我等魂魄。”
“邪魔之術,觸犯上仙。”
“是邪魔!”
“是妖孽!”
“渡化。”
“殺!”
慘叫聲即刻出現在寂靜的夜裡。
夜深沉沉,植物枯萎,根深入大地,在經過一定的時間,明年依舊發芽,隻是明年新生的樹,還是去年枯死的那一棵嗎?
彷主神壇的壇主現在幾乎是一棵可以移動的帶三隻眼睛的植物,他圍著自己的身體轉著,不知道等下一次這一具身體睜開眼睛,裡麵是誰的魂魄了。
他對曉沐雲他們撒謊了。
應該說,說了一半的真話,說了一半的假話。
他確實見了那一對詭異的父女,但是他並沒有趕走他們。因為在那一個叫做流飛光的中年人拿出那本名為《道己十二章經》的書的時候,他就從中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
修仙者絕對不會放過那本書。
“你的修為太淺了,估計隻能看一頁紙。”流飛光對這一位苦儘多年的苦修者發出了刺耳的諷刺聲,“如果你沒有瘋,你就可以得到那張紙上寫的東西,或是得道成仙,或是變成瘋子,你看你的運氣。”
怎麼可能會有人能拒絕一瞬得道的機會?
壇主翻開了那本書。
一切都是運氣。
於是他就召喚來了這個東西,並且獲得了它贈予的軀體和能力。
他可以在進入這個形體詭異的生物的身體裡麵的時候,獲得可以將不同的兩樣東西之間的魂魄呼喚。
這有什麼用?
壇主一開始並不能理解。
“那你把你的魂魄,和仙或者神的魂魄呼喚,你不就成仙了嗎?”那個小孩進門後幾乎一聲不吭,豈料一開口,就是驚天之語。
“嘖。”流飛光嫌棄他多嘴,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彆人也聽到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壇主聞言,開始嘗試。
心智不穩定的人,得到了滔天的力量,就是痛苦的開始。
雖然壇主不這樣覺得。
他采取了師白玉的建議,嘗試在這個世界上,尋找可以和自己更換身體的仙或者神。
神居住在九天之上,所謂另一世界的生物,是他碰觸不到的。
他把目標瞄準了仙。
不止自己,他還想給所有的弟子一次得道成仙的機會,所以他尋遍所有能接觸的仙,並且終於在最後物色到了一個群體。
他們在上古時代成仙,那時候九州遍布靈寶仙草,普通人不用修煉,隻需要食用仙靈之物,就可以飛升成仙。
這樣成仙的群體,雖然厲害,但是遠不如靠自己得道的。
他們空有仙的軀殼,卻無法領悟更深的層次修煉之法。
壇主將他們的魂魄和弟子的魂魄互換。
因為他還不能完全掌握被賜予的能力,所以換魂魄隻能是暫時的。
“壇主!我們到了那裡,一瞬間感覺自己充滿了不一樣的力量!”弟子們興奮地告知他。
是的,仙和人,總歸是完全不同緯度的東西。
他一點一點嘗試,終於將一些弟子的魂魄和那一些廢仙的魂魄完全互換。
但是有個問題,那些仙的意誌很強盛,而且魂魄會影響身體的構造。
所以如果那些仙人重新回到凡人的軀體,會先瘋狂,攻擊可能威脅自己生命的人。隨後,他們會慢慢改造凡人的身體,清醒過來。
那時候問題就麻煩了。
所以,他才會下命令,讓互換魂魄成功的弟子的身體皮肉分開,燒光內核。
一切是那麼順利,除了突然冒出來的曉沐雲一群人。
不能被發現。
他寧願事成之後燒掉這個地方,讓道中人以為他們因事故葬身,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自己是靠這樣投機取巧的辦法,送一門人成仙。
世人都追求捷徑,但是世人都唾棄捷徑。
最令人厭煩的還是什麼弑神斬魔者,他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弑神斬魔者,該不會,這個隻是曉沐雲他們懷疑自己後,找的借口吧。
好麻煩,好麻煩,怎麼會那麼麻煩。
要是他們能直接消失就好了。
如果能……
壇主的腦子裡麵,漸漸被這樣的想法侵占。
三樓的房間裡,法陣默默起著作用,躺在地板上的某具身體,緊閉眼睛。
壇主突然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