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擔心到時候會被宮人看出什麼,畢竟太子殿下自己也不願意被他人察覺。為了宋征玉的顏麵,時春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對他怎麼樣,況且……
竇卜從來就不是一個什麼好人,在宋度身邊時,也沒少幫著對方出謀劃策。
他隻是有些意外,太子殿下跟他們想象中似乎非常不同。
竇卜抬手,在臉上被打了的地方摸了摸。
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扇過巴掌。
假山當中,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宋征玉有些不安,生怕竇卜就這樣一走了之。
好在沒過一會兒,他就聽見了時春的聲音。
“殿下,殿下您在裡麵嗎?”
“我在這裡。”
幾乎是在宋征玉的聲音響起來沒有多久,時春等人就進來了,由他為首,其餘人在看到他以後,就紛紛跪在了地上。
“都怪奴才看護不周,請殿下恕罪,此次若不是竇公子,奴才還不知道……”
宋征玉根本就聽不進去時春的話,他隻想早一點回去換身衣服。
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我要回宮。”
太子殿下一聲令下,底下的人立刻就準備了起來,就連竇卜離開了這件事都沒有人留意到。
步攆很快就抬了過來,時春扶著宋征玉坐了上去。他臉上的那些痕跡也不過是在假山裡不太明顯,青天白日下,以他的體質,哪裡又是能遮掩的?
時春心底突的一下,連忙就讓其餘宮人都低了頭,生怕被他們看出什麼。
剛才竇卜過來跟他說看到太子殿下在假山這邊,像是不太舒服,他也沒有多想。如今再看,分明是……
這件事可大可小,回宮以後,時春本想旁敲側擊一番,看看太子殿下在假山內究竟發生了什麼,誰知宋懷行就來了。
太子殿下這副模樣,可不能讓他人看見。至於宋征玉,今天發生的事情本就超出了他的承受力,彆提有多不高興了,宋懷行趕在這時候來,先前宋征玉對他的怒火還沒有消,可謂是直接撞到槍口上了。
“你、還有你,去門口把他趕走!”
“以後也不準放他進來!”
宋征玉泡在浴桶裡,對著屏風外麵守著的兩個人吩咐道。
脫了衣服後,他身上或青或紫的痕跡更多,都是被手箍出來的。
誰知話還沒有說完,眼前就闖進來了一個人。
宋征玉不著寸縷,先是被嚇得懵了,而後才是趕緊躲到水裡。洗浴水清澈,一眼見底,哪裡能擋住什麼,宋征玉情急之下,趕緊扯過邊上的浴巾把自己蓋住了。
“宋懷行,你、你沒有教養,誰準你闖進來的,滾出去!不準看我!”
他脾氣一股腦地衝出來,可宋懷行卻隻看到對方不過離了自己的視線沒一會兒,身上就多出來的那些痕跡。
還有宋征玉的臉和嘴,不需要判斷,他就知道有人對宋征玉做了什麼事。因為每天晚上,他都是這樣對宋征玉的,那副眉眼間殘留的饜足與愜意,他再熟悉不過。
怒火幾乎要讓他變回原形,而後將宋征玉團團纏住,不給對方一點空隙。
宋懷行的眼瞳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可宋征玉對危險一無所知,見對方站在那裡不動,又撈起打水的木瓢朝他扔了過去。木瓢砸空了,宋懷行卻走了過來。
因為宋懷行是他的弟弟,宋征玉對他倒沒有彆的防備,隻是不高興對方不聽自己的話。他不知道,在宋懷行進來的那一刻,外麵就已經處於靜止的狀態了,根本就沒有人會執行他的命令。
看到扔過去的東西砸空了,宋征玉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宋懷行,你敢躲?”
反問得極不講理,又極鮮活。
宋懷行的瞳孔倏爾就恢複了正常,他跟他生什麼氣呢?這朵花從來就嬌氣得厲害,是他沒有照顧好對方。
宋懷行碰了一下宋征玉的臉頰,在對方發火之前用跟平時沒有差彆的語調道:“太子哥哥,頭發貼在臉上了。”
說著,就將那縷頭發重新夾到了宋征玉的耳後,視線又看到了對方頸後被咬過的痕跡。
下一刻,宋怔玉身上所有礙眼的痕跡就都消失了。
“太子哥哥難道不想知道,父皇聽到德公公的話後,是怎麼懲罰我的嗎?”
宋征玉嘴裡要趕對方出去的話收了回去,“怎麼懲罰的?”
很簡單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這讓宋懷行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對方身上那些痕跡也是這麼出現的?
藤蔓隱晦地伸進浴桶裡,圈住了宋征玉的腳踝,奇怪的感覺令對方不自覺動了動,但始終沒辦法掙脫開。
宋征玉看不見。
“父皇命人打了我二十棍,太子哥哥不信嗎?”
宋征玉保持懷疑的態度,就見宋懷行轉過了身,將上衣半脫下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棍棒留下的痕跡,裡衣上都已經滲出了血跡。
“太子哥哥消氣了嗎?”
宋懷行抓準了宋征玉的性子,實際上那些宮人哪裡敢下這麼重的手。
“我從來沒有要取笑太子哥哥,隻是想跟你多親近親近,彆惱我了,好嗎?”
宋懷行道歉得真誠,隻不過圈住宋征玉腳踝的藤蔓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老實。
怪異的感覺擾得宋征玉心慌意亂,哪裡來得及多想,就胡亂點了頭,而後讓人出去。
宋懷行這才心滿意足,含著笑意走出去了,外麵也同一時間恢複了正常。
隻不過繞過屏風的刹那,宋懷行臉上的笑意就全部消失了。他看了時春一眼,率先走出宮殿。
時春跟在了他身後。
“我走以後,太子殿下都發生了什麼?”一聽他的問話,時春就知道九皇子是看出了什麼。
麵對宋懷行的追問,時春隻得老老實實將事情說了。
正值有宮人來問那件墊在假山石上的衣服要怎麼處理,時春還沒有回答,就聽見宋懷行聲音陰冷地道:“拿去燒了。”
宮人被他的氣勢所懾,連大氣都不敢喘,拿著衣服就離開了。
不在宋征玉麵前,宋懷行身邊的氣壓低得嚇人。
“沒有下一次。”
“是,九皇子。”時春跪了下來,知道這是九皇子網開一麵,否則這件事傳到皇上那裡,他肯定死罪難逃。
“自己跪在這裡,等太子沐浴完畢再進去伺候。”
宋懷行說完這話,就離開了錦陽宮。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宋征玉被找到的假山內。藤曼從他的身上鑽出,將假山的每一個地方都覆蓋住了。
不久,它們似乎找到了什麼,爭先恐後地望著一個地方擠去。
宋懷行臉色漆黑地讓那塊被濺到的石頭成為了齏粉,而後將其吞了進去。
顧世權並沒有覺得他能一次性將宋征玉所有的威脅都掃除,包括給宋懷行的也隻是一點小麻煩。因此宋度雖然被降了罪,他身邊的人並沒有被牽連。
事情發生以後,宋鈞就讓其餘臣子們回去了。所以,竇卜才有這個機會。
他應該慶幸自己沒有對宋怔玉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否則的話,宋懷行一定會吃了對方。
確定假山裡已經完全沒有宋征玉的氣息後,宋懷行才又回去了錦陽宮。宋征玉一天下來,已經很累了,換完衣服沒多久就睡下了,宋懷行一直坐在他的寢殿外,等到天黑以後才離開。
深夜裡,藤蔓在宋征玉的身上不知疲倦,一比一複製出了白天的那些痕跡。
即使宋征玉喊疼了,藤蔓也沒有放過對方。
同一時刻,宮外某處的房間內。
男子長頸微揚,額頭滿是細汗,連聲音都是充滿了克製。他的一隻手捂在了自己的鼻尖,似乎在回顧某些氣味。
“太子……殿下。”
歎息般的腔調,隨後一切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