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征玉的困意消失，人也坐在了步攆上麵，是被宋懷行親自抱上去的。
隻是——
“你跟上來作什麼？”宋懷行連座位都要跟他搶，怎麼這麼討厭啊。
“太子哥哥大病初愈，身邊得有一個人照顧。”
“時春會照顧我的。”
“可是我不放心，況且外麵的日頭雖然不大，但曬久了也未免熱，我坐在這裡，可以幫太子哥哥打扇。”
宋懷行說著，就做起了那屬於宮人的一套伺候事來。
他扇的風不大不小，但在夏日中的確異常舒服，宋征玉咕唧了幾句，終究還是沒能將人趕下去。隻是步攆還沒有走多遠的路，他找的茬就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反正都是宋懷行自找的，宋征玉理直氣壯，他沒有讓對方在這種大熱天暴曬幾個時辰就不錯了。
這麼想著的同時，宋征玉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讓宋懷行罰跪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有宋懷行在身邊，宋征玉自然不會感到多熱，兩個人先是在禦花園逛了一圈，而後去了千錦池。
宋征玉臥床了大半個月，如今蓮蓬都成熟得差不多了，時春說讓宮人去采幾捧新鮮的上來，宋征玉沒答應，他讓宋懷行下去了。還不準對方用輕功。
“你撐小船下去采。”
這個天氣，河麵上又滿是荷葉，無數的熱意都籠在了裡麵，是個人都能聽得出，太子殿下是有意為難九皇子。
可在宋懷行眼裡，人類有意的為難與折磨對於龐大的妖怪來說，都是另類的撒嬌。甚至於對方還可以更過分一點。淬著劇毒的利刃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需要躲避的存在，然而宋懷行本身卻要比其更危險，宋征玉於他不是毒藥，是甜蜜。
他知道宋征玉想要看自己狼狽，就故意在采摘蓮蓬的時候，讓臉頰跟手臂都劃出傷痕來。
還在采得差不多的時候，一頭翻倒在水裡，將半截身子都浸濕了。
宋懷行做得沒有半點端倪，連時春都沒有懷疑。宋征玉看到他在水裡撲騰的樣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兩個酒窩深深的。
等宋懷行上岸以後，宋征玉一雙眼睛還透著高興。
因為宋懷行落水，所以兩個人提前離開了千錦池。
這回不需要宋征玉說話，宋懷行也都沒有再上步攆。他單獨去了個宮殿，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後，帶著宋征玉去了處涼快點的地方休息了一會兒。
不過宋懷行剛才沒有上步攆，再出來以後，也被太子殿下剝奪了資格。堂堂九皇子跟宋征玉身邊那些宮人沒什麼區彆，隻能亦步亦趨地跟在步攆邊上。
方才宋懷行采的蓮蓬也都被抱過來了，剩下的荷葉跟荷花時春讓人送回了錦陽宮養起來。
等宋征玉下來以後，宋懷行總算是做完了上回在涼亭沒有做完的事。他親手將一顆顆蓮子剝開，喂給宋征玉吃了。
不遠處，一雙眼睛注視著兩人。
顧世權沒有告訴宋征玉，他最近升了官，從今天開始，就會經常出入皇宮。離開錦陽宮以後，他就去新任的地方報道了，在這裡看見對方，也是一個意外。
顧世權身上永遠都有一股格外沉靜從容的氣質，看了一會兒，他就轉身離開了。
“我不吃了。”
被喂了一陣，宋征玉有點飽了。宋懷行也沒任何猶豫，就將蓮子轉了個方向，扔到自己的嘴裡，三兩下就嚼碎了。
可那顆蓮子剛剛都已經碰到他的嘴了！宋征玉耳朵都跟著紅了，覺得宋懷行不僅沒有衛生意識，還一點都不講究，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行。
“那是我吃過的！”
“可是太子哥哥不是不吃了嗎？”宋懷行揣著明白裝糊塗。
宋征玉不知道該怎麼罵人，最後隻冒出一句：“不懂規矩。”
仔細聽起來，還有點被彆人欺負了的委屈。
基於宋懷行不知所謂的冒犯，等他有意帶著宋征玉去了趟翰林院後，太子殿下就自己一個人回去了，並且直接讓人去宋鈞那裡，讓對方下了旨，不準宋懷行再到自己的宮殿來。
翰林院裡都是一群文臣，其中大部分都被“宋懷行”不知不覺收買了。宋懷行之所以要帶宋征玉過去，就是為了讓對方熟悉裡麵的派係。
之前照顧宋征玉的時候，宋懷行就已經不著痕跡地給對方將目前朝中的勢力梳理了一遍。
這回宋懷行是想要宋征玉有一個切身的了解。
太子跟九皇子到來，翰林院上上下下的人都過來參見過了。宋懷行點了幾個主事的，坐下陪著宋征玉說了會兒話。
宋征玉都不認識他們，如果不是宋懷行，也根本不會來這裡，因此真正說話的人都是宋懷行。
陪坐的人裡麵，有五六個都是效忠於九皇子的，他們以為宋懷行這趟過來是為了給宋征玉一個下馬威，可看久了以後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九皇子不僅處處照顧太子殿下，還對對方親近非常。宋征玉身處其中不覺得，他們這些跟九皇子有所接觸的人卻是看得心驚。
那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才想去看宋征玉，宋懷行冰冷的眼神就立刻朝四周掃射了過去。邊上的人哪裡還敢再亂看，隻紛紛盯著麵前的杯盞。
聽著宋懷行時不時對太子殿下噓寒問暖的聲音，紛紛覺得皇室太過複雜。
當然，這裡麵也不乏蠢笨的人，其中就有一個在宋征玉獨自離開以後自以為討好地道：“縱然是儲君，可您好歹也是他的親兄弟，當今的九皇子，怎麼能如此……”不將您放在眼裡。
“你懂什麼？他對我就是跟對彆人不一樣。”
妖邪的語氣透出一種真切的甜蜜與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