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手邊恰好放了個東西, 他看也沒看清，直接就拿起打了顧世權一下，也沒想著收力氣，瞬間就在對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麵對他的質問, 顧世權卻沒有否認。原本就是他沒有做好, 要是當時他能留在那裡看著彆人帶走太子殿下的話，就不會讓對方遭受到那些事情, 竇卜更不會有冒犯對方的機會。
顧世權將這一切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又跟宋征玉道了個歉。
太子殿下還沒有考慮要原諒他呢, 就見顧世權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即使因為臉上的傷看起來有些形容狼狽, 但顧世權那股文臣風範也還是沒有一點變化，他極了解宋征玉的, 說話的時候流露出了難得的脆弱。
“殿下記錯了上一次的事情, 那麼這一次的事情呢？”
“什麼事情？”宋征玉被他那種表情和話裡的內容弄得忘了拂開對方, 而手指又因為不太舒服，微微地蜷縮起來。在一旁看過去，就像是他主動攥住了顧世權的手。
“您從九皇子的宮殿裡出來以後, 殿下忘記了嗎？”
上一回在假山, 宋征玉不過是受限於身體發作，並沒有中藥, 所以等那股勁過去以後, 記憶勉強還算是清晰的。
而這回他卻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他到現在還在覺得是宋懷行搞的鬼。
可顧世權剛才說他從九皇子的宮裡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那天自己跑出來了嗎？
見到宋征玉不解的眼神，顧世權又將這回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都說了一遍。
他頭一回沒有遵守自己的規矩與克製，說話的同時，將宋征玉的手一點點握住。肌膚與肌膚冒犯地相貼，溫度與溫度在同一時間的融合。
“殿下, 如果宋懷行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顧世權直接稱呼了宋懷行的名字。
相比起宋究日日要跟宋懷行爭宋征玉注意的遲鈍，顧世權幾乎是在第一次看到宋懷行跟宋征玉相處的情景時，就敏銳地發現他對宋征玉親密太過。
後來宮中一次次的相遇，都讓顧世權確認了這一點。
在宮中做事最方便的一點就是，他能夠根據宋征玉給予自己的，隨時知道對方的位置。
顧世權不止一次地看過宋懷行盯著宋征玉那種充滿占有欲和愛意的眼神，明顯不是一個弟弟該對親哥哥應有的。那天宋征玉去宋懷行的宮殿，顧世權也早就知道。
最開始顧世權以為宋懷行會顧及到他跟宋征玉的關係，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可他沒想到，宋懷行會這麼瘋。
後來更是瘋到直接就闖進了屋子，取代了劉塘。
顧世權一直以來都有很多顧慮，他的人生從來都是要恪守正確與規矩。
可守在外麵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他需要的這些，太子殿下都不需要。隻要對方喜歡，對方高興，什麼都是可以的。
所以，如果宋懷行能，那麼他為什麼不能？
他想要抓住太子殿下。
顧世權句句表訴衷情的話，卻聽得宋征玉頭腦發白，臉也猛地漲紅了。
所以，“你都知道……”
“我親眼看見九皇子走了進去，對不起，當時我沒能阻止得了他。”
如果顧世權拚死相阻的話，也許是有機會成功的，可他當時顧及得太多。
以宋懷行那股瘋勁，他要是真的這樣做了，很難保證對方會不會阻止彆人再跟太子殿下在一起。而他對太子殿下的情況一無所知，不知道片刻的拖延會不會影響到對方的身體。
顧世權賭不起的隻是宋征玉。
關心則亂，動情則愚。是以那時候，他根本就想不到彆的方法。
宋征玉沒聽他的道歉，他滿腦子都是顧世權真的知道他跟宋懷行在一起了。
強烈而過分的羞恥心和臊意令他麵皮通紅，就連手還被對方握著都顧不得了。宋征玉慌得哪還有半分太子殿下的威勢，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他不是有意要跟宋懷行做這樣的事情的。
“殿下彆哭，這不是你的錯，都是九皇子太過囂張跋扈，恣意妄為。”
顧世權越是這麼說，宋征玉的眼淚就掉得越多。被擦著眼淚的時候，顧世權的指腹觸及到了他下巴上的那抹吻痕。
一次，又一次的。
太子殿下在不自知地因他而發顫。
顧世權眼眸幽深，他從來就是一個狡猾的陰謀家，也是一個極具耐心的人。
對於如何得到想要的，顧世權再清楚不過。
首先，要除掉宋懷行。
陡然被揭穿了那樣大秘密的人聽到顧世權的話，幾乎不做他想就答應了。更不用說，宋征玉本來就是打算這樣告訴顧世權的。
隻是等到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宋征玉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係統不是跟他說，在他暴露出真麵目以後，顧世權作為男主，就意識到他將來不是一個明君，投靠彆人去了嗎？
怎麼現在顧世權都跟他商量起了把那些對他有威脅的人一個個都鏟除的計劃。
宋征玉吸著鼻子，淚眼朦朧地看著人。
他既聽不懂顧世權的話，也不明白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就連在心裡悄悄叫了一聲係統，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係統知道宋征玉記不住自己的話，在對方被顧世權抱回去時，默默給他貼了一個醫療包後就先去查宋懷行了。這個醫療包是它跟主係統賒來的一次性用品，能讓宋征玉在它顧及不到的時候，即使受傷了也會好得更快，還不會疼。
雖然是一次性用品，但也能用到這個世界結束。
宋征玉根本就不知道係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為對方平時在他做任務的時候，除非關鍵地方，否則也很少發聲。
哦，還要除了一些它會對自己說奇怪的話的時候。
宋征玉沒聽到回答，不由得心情發悶。
他的樣子簡直太好懂了，顧世權本就聰明，更彆說他在官場上已經磨練了這麼久，對於宋征玉心底的想法，就算不能知道全部，十之八九也是差不了的。顧世權停了訴說針對宋懷行的計劃，轉而又問道：“殿下對我之前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考慮什麼？”
他一點也沒有將他的話放進心裡過，每次聽完自己想要聽的部分後，就把什麼都拋到腦後了。
對於他跟宋懷行的那一部分更是如此，宋征玉不喜歡，也就不想要記得。
問這話的時候，宋征玉自然地抿了抿嘴，臉頰邊立刻就漩出了兩個酒窩來。
顧世權眼中幽深更甚，語氣卻冷靜。他緩緩地開口：“我心悅您，殿下。”
他喜歡他。
他在向他表白，讓他不要宋懷行，要他。
跟宋懷行這個無論哪方麵都不適宜的人比起來，顧世權無疑合適多了。
顧世權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那攀住人的手掌一步步向上，最終輕輕握住了宋征玉的胳膊。像捉住一隻美麗輕盈，卻又容易飛遠了的蝴蝶一樣。
顧世權直起上半身，將人拉低。宋征玉沒有留心，被他這般親到了。
顧世權懷揣著最熱烈的情感與最純粹的態度。
“殿下，您要我嗎？”
這簡直就像是一場精心謀劃的引誘，每一步都恰到好處。
顧世權不再壓抑著眼底的神色，幾乎在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太子殿下。那目光令宋征玉想要逃開他的掌控，可卻反過來被對方直接推倒在了榻上。
他看起來總是這麼的好欺負。
顧世權不禁想，竇卜捏著他的下巴親他的時候，太子殿下的臉上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神情？意外，無辜，又可憐。
他沒有讓宋征玉拒絕的話說出來，可吻也沒有再一次化為具體。
宋征玉抬手想推他的時候，另一道更大的力氣就從後麵將他掀開了。宋懷行將倒在榻上的人攬了起來，看向顧世權的眼神裡是毫不收斂的殺氣。
隻是顧世權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依舊隻看著宋征玉。脫過臼的那條胳膊就在剛剛斷了，顧世權也毫不在意。
“殿下，臣可以先告退了嗎？”他們都明白，在這裡，隻有宋征玉才是擁有絕對掌控權的那一個人。
太子殿下被那番意外弄得腦子還糊塗著，聽到顧世權的話，連忙就點了點頭。
“你走吧。”語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這讓顧世權和宋懷行的反應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