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先不看了,吃完飯再來。”
“你怎麼又抱我啊?”
宋征玉著急忙慌的,既要去看看有沒有人在盯著他,又想要伸手把全部露出來的鞋子給遮起來,可惜到頭來兩樣都沒有做好。
最後自暴自棄,乾脆把腦袋全部鑽進了宋懷行的懷裡,動作太著急了,發髻都碰歪了一點,插在鬢邊的鳳凰銜珠步搖也跟著晃了晃,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澤來。
他被宋懷行重新抱到了馬車上,還來不及說什麼,就又被脫了鞋襪查看了一番。
明明也沒有在做彆的事,可當被宋懷行這麼盯著的時候,宋征玉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難為情。他幾次要把腳縮回來,無奈都沒有成功。
“看夠了沒啊?”
宋懷行碰了碰宋征玉腳後跟的位置,不過是簡單的觀察,就令他渾身一顫,再講話的聲音也添著些哭腔。
“不要摸我。”
宋懷行已經給宋征玉檢查好了,腳沒有受傷,連磨紅的地方都沒有。
他本待要給對方揉揉發疼的地方,結果手才剛鬆開,宋征玉就把腳縮到了裙擺底下,兩隻手緊緊地環著自己的膝蓋,根本不由他再去碰。
“弄得太難受了嗎?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宋懷行,你好好說話!”什麼弄得太難受了嗎,講得曖昧死了,他又不是怎麼了,隻是有點怕癢罷了。
宋征玉滿是不高興,宋懷行要來幫他把頭上的發釵扶正時,也被他避開了。
“你手臟的,不可以碰我。”
剛才還碰過他的腳,現在又要來碰他的頭,一點講究都沒有。他虎視眈眈,就是不讓宋懷行的手再有碰到自己的機會。
宋懷行笑了聲,道:“怎麼連自己都嫌棄?”
“那又不一樣,反正就是不乾淨。”
宋征玉身上都是香的,宋懷行沒覺得到底有哪裡不乾淨,不過對方介意,他也就當著對方的麵變出了一盆乾淨的水,而後淨了手。
太子殿下害怕妖怪對他使障眼法,自己還特意伸了一根手指頭在裡麵攪了攪,發現確實是水以後,才要收回手去。
結果不但被宋懷行捉了個正著,還被對方十指緊扣。
“臟死了,你放開!”宋征玉都氣死了,宋懷行竟然敢直接把手貼在他的手上。
鬨來鬨去,最後兩個人一起在盆裡洗了回手。
要不是宋懷行將那隻隨身帶著的養活了的昆蟲送給了宋征玉,估計今天一整天他都不要搭理人了。
宋懷行還非常有心機地在裝昆蟲的竹罐上刻上了宋征玉喜歡的兔子圖案,一直到馬車駛到他要帶對方去的酒樓,宋征玉還都抱著那隻罐子看個不停,他頭上的發釵已經被扶好了。罐子封口的地方是半透明的,可以觀察到昆蟲在裡麵的樣子。
宋征玉那稀罕勁,看得宋懷行好幾次盯著裡麵的昆蟲,都是一副想要把它們嚼碎了吃下去的表情。越是低等的生物,對於危險也就越敏感,於是宋征玉就發現手裡的昆蟲越來越不活潑,他還以為是有了什麼毛病,將竹罐捧到宋懷行的麵前問:“宋懷行,它們怎麼都不動了,剛才還好好的?”
“可能是拿出來見了光,一時不適應吧。”
這裡畢竟不是自己本來的世界,宋征玉不知道昆蟲的習性是不是有所差彆,聽著宋懷行的話,他也隻好皺著眉頭擔憂地再看幾眼竹罐裡的蟲子。
宋懷行見不得他不高興的模樣,收了身上的威勢,很快,那些昆蟲又都恢複了生氣。
“你看,它們又好了。”
他一笑起來臉上就有股特彆的純粹,天真極了。宋懷行伸手戳戳他的酒窩,宋征玉也隻是用一種“你怎麼又戳我”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沒有發脾氣,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錯。
很快,酒樓就到了,宋懷行也沒有讓宋征玉走路,直接就將人抱到了樓上訂好的房間門。
宋征玉被他抱來抱去的都習慣了,況且他手裡還有東西可以看,也就沒有掙紮。不過聽到店小二聲音時,他還是把頭埋在了宋懷行的懷裡。
他剛到馬車上的時候迷迷糊糊被宋懷行喂了點吃的,這時候早就消化完了,飯菜一上來,宋征玉就感覺到了餓。忽而,響起了一陣咕嚕的聲音,在隻有兩個人的房裡格外明顯。
宋征玉也不再去捧著他的昆蟲了,改為兩隻手摟著自己的肚子,格外羞恥的樣子。
“先喝口湯,然後再吃飯。”
宋懷行裝作沒有聽見,給宋征玉喂了口湯。
太子殿下剛開始還因為肚子響了不自在,等吃了幾口飯以後,才漸漸把兩隻手放開,指指桌上其它想吃的東西。
他指的自然,宋懷行夾的也自然。
兩個人在這裡用著飯,不遠處的宋究卻是從宋懷行一露麵就開始暗中盯著這邊了。
酒樓雖然有單獨的訂房,可並不是全遮蓋的,隻是彼此隔出了一段距離的空位。加上宋究早就看到了他們,所以才會對他們之間門的互動一點都沒有錯過。
宋究最開始沒認出宋征玉,甚至因為宋征玉被抱上來的時候腦袋都是紮在宋懷行胸口的,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他還尋思著宋懷行平時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什麼時候身邊冒出一個女子來了,而且看他對那女子的態度,還不是一般的寵愛,不但連路都舍不得讓對方多走一步,就連吃飯也要親自喂。
看著看著,宋究就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熟悉。他想了半天,在看到宋征玉的側臉時,才靈光一閃,知道為什麼會覺得眼熟了——宋懷行平常在宮中跟太子一起時,不就是這般作態嗎?
從前是困在兩人的關係裡,宋究遲遲沒有看明白,可當其中一個人換了身份,一切就豁然開朗起來。宋懷行……宋懷行竟然是對太子抱有這種想法。
他瘋了不成?
宋究坐在那裡,臉色變化莫測。
等到宋懷行身邊的女子又一次側過了臉,他看到對方長得跟宋征玉簡直像了個十成十時,徹底坐不住了。
“豈有此理,宋懷行那廝簡直太過放肆!”
“殿下,好好地您怎麼提起九皇子了?”鈕章在一旁不解地問道,這也讓宋究才丟失了的理智又回來了。
宋究並沒有認出宋征玉,他以為宋懷行是找了個像對方的替身。
方才的探究與好奇此刻全都被憤怒所占據,在宋究眼中,宋懷行對那女子的諸般體貼,都是對宋征玉的莫大褻瀆。
這一時間門,宋究還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難怪對方總是不想讓自己接近太子,難怪對方三天兩頭就要湊到太子身邊。對方不是要算計太子,可他那顆肮臟的心也好不到哪裡去。
若不是顧忌著皇家的顏麵,怕這件事被鈕章知道了,宋究現在就要衝到宋懷行麵前,給對方一頓教訓。
聽到鈕章的話,他按捺著心中的憤怒,重新坐了下來。
“沒什麼!”宋究心裡有氣,連上好的飯菜都不想吃了,等鈕章用過以後,就讓對方先回去,自己還有事。
五皇子跟九皇子向來就不對付,鈕章也沒有覺得奇怪。
他其實也沒有吃多少,稍微用過一兩筷後,就主動告辭了。
另一邊,宋征玉也吃飽了,宋懷行卻沒有放下筷子,而是繼續將他吃剩下的那些東西全部都吃了。
“那些都是我吃剩下的。”旁的也就算了,他碗裡的那些宋懷行怎麼也跟著吃啊,還有,“你用的筷子和碗也是我的。”
宋征玉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太樂意,但宋懷行已經很快地吃完了。
他幾乎沒有過停頓,也沒有過咀嚼,活脫脫一副妖邪作派,宋征玉的那些不情願也就堵在了嗓子眼裡,跟妖怪就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他不管宋懷行了,繼續捧著自己的竹罐看看,就是嘴巴一直嘀嘀咕咕的,說些斥罵不懂禮數的妖怪的話。
宋究在鈕章走後仍然看著兩個人,可是越看他就越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名女子實在太像太子了,不光是偶爾的動作神態,就連對宋懷行那種愛答不理的傲慢態度,都仿佛是跟對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算是特意調教,也不可能調教成這個樣子。
等看到宋征玉小聲念叨著說話的樣子,宋究心裡一動,浮現出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可隨即,宋究又否認了這個猜測。怎麼可能呢?他出來的時候時春明明說太子殿下在休息,對方不可能會出宮,更何況是打扮成這個樣子。
隻是心裡這樣想,等看到宋懷行跟宋征玉離開的時候,宋究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不管怎麼樣,這次總算是讓他拿住宋懷行的把柄了,看對方到時候還怎麼在太子麵前耀武揚威!
宋究腳步分明未停片刻,可走著走著,人還是被他給跟丟了。
他原地轉了個圈,哪裡還有宋懷行的影子?恰好在這時,一輛馬車從他麵前走過,宋究也沒有看,隨便朝一個方向找了過去。
馬車裡,宋征玉問宋懷行:“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去我名下的一座山莊,等晚上再過來這邊。”
之所以選擇今天出來,不僅是要提前準備,還是因為今明兩天是一個在民間門格外吉利的日子。
晚上的時候,城中不僅有煙花表演,還有各種班子,宋征玉可以好好玩玩。等到明天,他們還可以去廟裡求個長生帶,這是當地的風俗。
妖邪不信神佛,可他仍舊想為宋征玉求一個。
他的晚晚從前體弱,他希望對方今後能長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