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宋征玉話裡的依賴,白適宴轉頭看了他一下。還在開車,他很快又將視線放到了正前方。
“又不是不回來了,而且也就前麵幾個月很很忙,我答應你,隻要有空,就回來陪你。”
“說好了,不許不算話。”
“好。”紅綠燈的地方,白適宴伸出手,跟宋征玉拉了拉勾。
從昨晚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走和戴景住有關的劇情以後,對方打來的電話或者發來的信息,宋征玉既沒有接聽,也沒有點開看對方都說了什麼。
戴景住還算幸運,沒有在宋征玉在車裡的時候打電話來,不然白適宴肯定會讓宋征玉將他拉黑。不過在白適宴離開以後,戴景住的電話還是又打過來了。
本來不想接的,但宋征玉不想他這樣一直打過來,太煩了,最後還是打算接通以後跟對方說明白。
戴景住不清楚宋征玉的心理活動,以為他願意接電話表示態度已經軟化下來了,正要開口,就聽見宋征玉說:“戴景住,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手機都要被你打沒電了。”
他語氣裡的抱怨和煩惱,似乎全都跟戴景住這個人無關,僅僅是因為自己被過度打擾了。
“小玉,你不喜歡我了嗎?”
“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
“可是我喜歡你。”
當初看薛直苦苦哀求宋征玉,對方態度始終堅硬,心裡有多高興,現在戴景住就有多痛苦。
“一開始都是我太高傲了,明明就是喜歡你,卻不願意承認……”
“你喜歡的人是伊凡,不是我。”
宋征玉打斷了戴景住的話,他覺得對方很奇怪,連自己喜歡誰都不清楚。
“還有,我隻是伊凡的替身而已。”
宋征玉說這話並不是想要報複戴景住,而是實事求是。
可落在戴景住的耳朵裡,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鋼刺,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讓他鮮血淋漓。
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後悔了,如果早知道自己會喜歡上宋征玉,戴景住一定不會頭腦發昏地弄什麼包養條約。
他想正正經經,認認真真地追求宋征玉一次。
“不是,你不是他的替身,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他的替身!”
戴景住不僅弄不清楚自己喜歡的人,還謊話連篇!
宋征玉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你撒謊,你當初給我買的衣服,都是照著伊凡喜歡的樣式買的,還讓我戴藍色的美瞳,讓我學他的說話方式,記他的喜好,帶我去的射擊館和茶室,也都是伊凡喜歡的,我一點都不喜歡!”
宋征玉的控訴將戴景住從前荒唐的行徑再一次擺到了對方麵前,他不想再跟戴景住說下去了,講完以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掛之前還很大聲地又重複了一遍:“你以後不準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想接!”
薛暇找的管家非常合格,宋征玉接電話的時候,對方沒有過來打擾,等他掛完電話後,就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請他享用。
宋征玉恍惚間,都有種回到了自己家裡,被家裡的管家爺爺照顧的感覺。
他搬來這裡的決定突然,伊凡暫時沒有發現。
其實昨天伊凡也打了一通電話,還給宋征玉發了條信息,隻不過全都被戴景住的信息淹沒了。宋征玉一時半會也沒有看到,通常這種情況下,如果伊凡不再聯係宋征玉,這種信息就會不了了之。
坐在那裡發呆的時候,管家又過來問他下午有什麼安排,好讓家裡的人提前準備。
“不用了,我下去要去醫院。”
“是您的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去醫院看望朋友的。”
嶽綺檢查身體那一幕給宋征玉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因此有了時間,他就想去看看對方。
聞人鈺就是在宋征玉晚上從醫院回來以後,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
並且一來就提出邀請,說讓宋征玉跟他一起去海島上玩。
“我不想去。”宋征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聞人鈺的請求。
不過對方也沒有著急,而是開始有條有理地分析給宋征玉聽。
“那座小島是我私人的,上麵有很多可以玩的設施。除此之外,海島上也有很多傭人可以照顧你的起居,跟你現在在家裡差不多。”
“我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畫室,其他人也不會來煩你,你一個人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應該會比在家裡要更有意思一點。”
聞人鈺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宋征玉已經有點被說動了。
等對方提起其他嘉賓的時候,宋征玉則是徹底動搖了。
“如果你一個人待在家裡的話,焦遠他們應該還會來找你,與其花時間應付那麼多人,不如在海島上曬曬太陽,再撈撈貝殼。”
“我聽說一直照顧你的那位白先生最近很忙,沒有他在的話,戴景住要是來找你,也沒有人能保護你。要是他想來強的,你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我跟戴景住的事情。
聞人鈺的表情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他已經從宋征玉的手裡接過了對方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每次宋征玉從醫院離開,嶽綺都會送他一份小禮物。
“邀請你去海島之前,自然要做好功課。”
聞人鈺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他來這裡,就一定會讓宋征玉答應跟自己走。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須要有能說服對方的條件。
宋征玉的人際關係簡單,之前沒有注意過要了解他的現在,節目結束後,聞人鈺就讓人去簡單查了一下。
那天伊凡跟戴景住在名山文莊的事情鬨得挺大,圈子裡都傳遍了。除此之外,戴景住打了羅利晨的事情也不算小,稍微一打聽,就能清楚裡麵的彎彎繞繞。
“船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海麵上的夜景,應該也會很好看。”
聞人鈺的意思,是讓宋征玉現在就跟自己走。
如果聞人鈺沒有提到戴景住的話,宋征玉說不定還要多考慮一會兒。可對方的話提醒了他,現在除了戴景住以外,嶽霽好像也對他虎視眈眈。
書裡麵他在做了這樣的事以後,不但沒有遭受到法律的製裁,還過得非常好,宋征玉不由得擔心,哪天自己一覺醒來,就是在手術台上了。
聞人鈺的到來還提醒了宋征玉一件事——他在對方那裡的劇情點還沒有走,這回去海島上,剛好可以順便把任務完成了。
當下也不再多猶豫,宋征玉跟管家打了聲招呼,又發消息告訴了白適宴,就跟聞人鈺一起登上了船。原本宋征玉還想收拾幾件衣服帶過去,聞人鈺跟他說海島上都已經準備好了,什麼都不缺。
等伊凡知道宋征玉搬過來了,跑過去想看對方的時候,就發現宋征玉已經不在了。
聽管家說,是跟一位朋友去海島度假了。
宋征玉準備跟聞人鈺一起去海島的時候,下定決心,在宋征玉和嶽綺之間,選擇嶽綺的嶽霽決定利用休息的這幾天,打破宋征玉對他以往的負麵印象。
隻不過他想要約宋征玉見麵的請求還沒有提出來,就聽到對方說,自己在海島上,要等節目開始錄製的時候才會回來。
等嶽霽再想問宋征玉是在哪個海島的時候,對方的電話早就已經掛了。
醫院裡負責嶽綺的主治醫生還在感慨,當初以為項廷逃過一劫,沒想到陪著對方一起過來的那個人又被選中了。還運氣非常不好,跟嶽綺的匹配度極高。
宋征玉原本是不想接嶽霽的電話的,隻不過對方打來的時候他沒有看清,才會誤接了。
人都已經在說話了,要是掛斷了好像也不太好,所以宋征玉才勉強跟嶽霽交流了幾句。
聞人鈺沒有騙他,從來海島以後,對方就沒怎麼跟他見過麵。
最多也就是用飯的時候,聞人鈺會下來跟他坐在一張桌子麵前。
宋征玉掛完電話,就穿著短袖短褲,拿著聞人鈺讓人給他準備的網兜和紅色的水桶,歡歡喜喜地去海邊玩了。
他本來在來了以後,還有一兩分想要完成任務的心,這時候也都一點不剩下了。
係統也沒有提醒宋征玉,而是在他找貝殼的時候,幫著一起找了好多枚,還給他拍了許多張照片。
一人一係統,差不多每天都是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就出門,中間回家吃個飯,等下午太陽快落山了,又滿載而歸。
聞人鈺眼看著,宋征玉似乎比錄製完節目那會兒又黑了些,不過他也沒有阻止對方出門,隻是提醒了宋征玉一聲,讓他注意防曬,不要曬傷了。
海島上的氣候適宜,太陽其實也不毒,係統每天在宋征玉出門的時候,都給他做了一層簡單的防護,並不會曬傷。所以宋征玉聽過以後就忘了,依舊每天往外跑得勤快。
他們是在節目錄製結束的第三天晚上來的,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
宋征玉跟聞人鈺平安無事地相處了這麼多天,錄製節目的時候,兩人的關係就已經很不錯了,幾天過去,宋征玉差不多把聞人鈺當成朋友了。
是以這天下午,當宋征玉無意進到聞人鈺的畫室,看見所有畫架上,還有四周的牆壁上貼著的畫紙裡,濃鬱的色彩勾勒出來的並不是風景畫,而全都是他的樣子時,驚得半天都沒有說話。
宋征玉站在門口,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被發現了。”
聞人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宋征玉下意識回頭,可腰間突然傳來了一股輕柔的力量,聞人鈺就這麼將他帶進去了裡麵。
還是不會呼吸,臉都憋得發紅了。
“忘記呼吸了嗎?”
聞人鈺用那種很清冷,目下無塵的聲音,離宋征玉非常近地提醒他。
失去的呼吸後知後覺地恢複,隻是臉上依舊保持著長久的緋紅。
“這裡……”
他的聲音真的很小,像是不小心窺破了彆人的秘密。對方還沒有怎麼樣,他自己倒是窘迫極了。
恨不得當作沒有看到過。
站在畫室裡麵,四周畫著他不同神態的畫像,都好像在一起看著他。宋征玉緊張得額頭都在冒汗了,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隻是聞人鈺貼在他腰後的那隻手好像帶了奇怪的能力,讓他隻能跟從對方的節奏和想法,最後坐到了畫室最前方,應該是用來擺放觀察物品的台子上。
聞人鈺將宋征玉的頭發捋到了腦後,俯身低著頭。
畫室沒有開燈,暗紅色的窗簾拉了一半,遮了一半,光線朦朧。聞人鈺的臉在宋征玉的眼裡,也變得無比朦朧。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什麼?
宋征玉根本就沒有在聽聞人鈺的話,他同意什麼了?
目露迷茫地抬起頭,聞人鈺的手卻已經在沿著他的脖子,一直,一直,最後抓住了他的衣擺。
“抬手。”
宋征玉完全是下意識地遵從,等短袖被對方從身上剝離以後,他才反應過來聞人鈺在做什麼。
瞬間,抬起的兩隻手就又放了下來,還試圖要將聞人鈺手上的衣服拿回來穿好。
“你脫我衣服乾什麼?”
他的聲音還是很小,整個人持續地受到環境的影響,悶得發熱。
聞人鈺的手依舊在繼續,回答的聲音透著難得的溫柔。
“玉玉剛才不是答應我,要給我做模特的嗎?”
“你不許叫我玉玉。”稱呼太親密了,宋征玉最多也隻是讓彆人叫自己小玉。
因為太過在意前一個問題,以至於輕微涼意拂來更多的時候,宋征玉才反應過來要當模特的事情。
聞人鈺並不是在上海島以後才開始畫宋征玉的,隻不過到了海島上以後,他每次動筆,畫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對方。
像是一台設備精密的攝像機,記錄下了宋征玉來海島以後所有的樣子。
但聞人鈺還想畫得更多,他想要宋征玉成為自己的模特,想要畫出宋征玉最美麗的樣子。
最後一件衣服也沒有了。
宋征玉就像曾經被放在這裡的一顆蘋果,一樽花瓶,一支鬱金香。他向聞人鈺全方位,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了自己。
哪裡想到聞人鈺要讓自己做這樣的事情,宋征玉又急又羞,一時不知道是應該先擋住自己,還是應該先拿回自己的衣服。
遲疑之間,衣服跟他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宋征玉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不答應也得答應。
可這樣赤|裸|裸|地坐在他人麵前,還要被對方用審量的目光反複觀看,最後將這副形態落在紙上,宋征玉從來都沒有經曆過。他不習慣,甚至是有些難堪的,不說手腳無法放開,連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不想這樣,聞人。”
哀求的,可憐到了極點的聲音,也絲毫沒有打斷畫家的一腔熱情。
他安撫的言語像是有奇妙的能力,讓宋征玉暫時脫離了羞恥的情緒。
可在將動作擺好的時候,宋征玉還是不安地囑咐著對方。
“你畫好以後,不能給彆人看。”
在這樣的時候,宋征玉擔心的還是給不給彆人看。
聞人鈺目光幽深,承諾道:“除了你和我以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看見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