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 宋征玉就在家裡休息了足足半個月。
其實頭上的傷早就恢複得差不多了,隻不過宋亞跟西裡爾不放心,才會讓他在家裡待得時間有點長。
周一的時候, 宋征玉重新回到學校,發現裡頭竟然新建了許多電梯。
原來是宋亞覺得走樓梯太危險了,趁著宋征玉在家裡養病, 捐了不少錢給埃克肯塞大學, 讓他們在宋征玉經常會去的地方都安裝了電梯。這樣一來, 既方便,又不會遇到不小心摔下樓梯跌破頭的事情。
而在家裡休息了半個月後, 宋征玉的記憶也差不多都恢複了。
雖然從前那些麵對雌蟲的劣性好了許多, 但有時不順心了,也還是會揮揮鞭子。宋征玉輕易不會打蟲, 頂多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再看看他們的笑話。
儘管如此, 現在的宋征玉在家裡蟲的眼裡,簡直就是雄子裡麵的特異品種。
他不再三不五時地發作, 不再隨便找借口打罵蟲取樂,就連犯了錯誤, 也不會置蟲於死地。每隻蟲都在祈禱,希望雄蟲能永遠這樣。
一直跟在宋征玉身邊的蘇普就更有體會, 雄蟲的行事風格跟以前就像是兩個極端。
不過,真要發脾氣的時候,也是會發脾氣的。但現在的雄蟲發起脾氣,隻會天然地想讓蟲去遷就他,討好他。
蘇普今天被指派來送雄蟲上學,看著宋征玉的側臉, 突然有點不太舍得離開對方。心中更是擔心,自家雄蟲會在學校裡受到欺負。
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身為一名雄蟲,還是宋家的雄蟲,怎麼可能會在埃克肯塞裡受到欺負?
宋征玉完全沒能領會到蘇普這份心情,見對方遲遲沒有離開,還問他:“你站在這裡乾什麼?我已經到了。”
難道是雌父讓對方陪著他一起去上學?雄蟲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不好,上課的時候還有蟲給自己翻書,挺舒服的。才恢複記憶沒有多久,周遭的溺愛就已經讓他慣於享樂了。
隻是還沒有想完,亞雌就已經恭敬地表示要等目送他進去學校以後才離開。
“你不陪我一起進去嗎?”
雄蟲這句話真讓亞雌想要衝動地點頭,唯他是從。成年的雄蟲,是不會表現出依賴蟲的特質,更不會像這樣如同跟蟲撒嬌地講話。
隻不過就算他想要答應宋征玉,身為一名亞雌,還是一名殘疾蟲,想要跟對方一起進入埃克肯塞,也不是說去就能去的。
蘇普跟宋征玉說明了真實情況,宋家那些伺候的蟲子都已經知道了,雄蟲記憶方麵有所缺失。
亞雌更是清楚,對方彆的記憶差不多都回來了,隻有這種常識性的問題,還不甚清楚。
宋亞、西裡爾還有宋晉都嘗試跟宋征玉說過,甚至弄了一個專門的科普視頻。可雄蟲天生就不是學習這塊料,對於這些知識,往往還沒聽就覺得煩了。
索性不知道這些,也不會影響到雄蟲的日常生活。三隻蟲子見他辛苦,都默契地沒有再逼著宋征玉學習。再說,就算現在不知道,等重新回到校園生活以後,跟其餘蟲接觸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雖然蘇普沒有陪著他一起進學校,但宋征玉回去上課沒有幾天,仍舊多了許多蟲要來給他翻書。起因是雄蟲太懶了,捧了一會兒書以後,就指了一名雌蟲,來替他拿著書。
對於恢複記憶的雄蟲來說,隨意指揮雌蟲為自己辦件事情是毫無心理負擔的。
埃克肯塞大學裡,雄蟲、雌蟲還有亞雌都有。不過雄蟲數量很少,往往一間教室隻有幾名雄蟲,在這種情況下,最初大家還不知道宋征玉的秉性,他要算得上是雄蟲裡麵最受歡迎的,也就是後來雌蟲發現他行事太過殘忍,迷戀雄蟲的蟲子才少了許多。
宋征玉這一次回來,很多蟲都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明裡暗裡,那些對他有好感的蟲子又多了起來,被他指定捧書的雌蟲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要倒黴了,可後來發現雄蟲根本就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甚至每次下課以後,雄蟲還會把自己喝的牛奶專門給他一瓶,說是答謝費。
這一舉動過後,所帶來的直觀變化,就是宋征玉發現給自己捧書的蟲在某一天突然變成了輪班製。這些雌蟲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你一個小時,我一個小時。
有些根本就不是本班的蟲,從低年級到高年級,全部都有。不過要是有誰多跟宋征玉說了一句話,下一次輪班的時候,就沒有他了。
彆的都還好,宋征玉有些受不了的,是這些蟲給他捧書的時候,那種熾熱得像是要把他整個兒都吞了的眼神。
雄蟲從來就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子,因此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宋征玉就直接說了出來。
在他說了以後,這種情況得到了明顯的改善。不過也有一隻叫萬迪的蟲子,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有點愈演愈烈似的。
宋征玉發現對方不僅會總是盯著自己,還會偷偷收集他的氣息,朝他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
雄蟲的威嚴性被冒犯,讓宋征玉在直接拒絕了對方給自己捧書,反而還被鍥而不舍地纏上來時,氣惱得第一次在學校裡拿出了鞭子。
就算是在學校裡,雄蟲們也都是有資格佩戴這些東西的。
宋征玉帶到學校裡的,是宋家專門給他打造,符合手上所有使力點的鞭子。握起來既不費力,也相當方便使用。
當然,這隻鞭子上同樣有著倒刺。
啪——
鞭子被抖了出去,而後毫不客氣招呼到了雌蟲的身上。
“誰準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
維德下課後經過樓梯,恰巧看到了這一幕,他恍惚間有一種跟前世重合的錯覺。
宋、征、玉,這個差點毀了他一輩子的雄蟲。維德冷眼看著對方教訓彆的雌蟲,眼中儘是厭惡之色。
維德是一名勤工儉學的雌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在大三那年順利通過軍隊選拔,成為一名軍雌。為了避免惹到麻煩,他在學校裡都是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儘量不與彆的蟲打交道。
可就是這樣,他也還是被宋征玉注意到了。一開始雄蟲隻是想要看看這隻目下無塵,清冷孤高的雌蟲臉上的表情被打破時,會是什麼樣子,後來不知怎麼,起了戲謔的心思,擺出一副真心喜歡他的姿態。
維德被雄蟲的花言巧語哄騙,知道以自己的家世,不足以成為對方的雌君,心下難過的同時,最終還是答應先成為他的雌侍。宋征玉跟他許諾,說等他在軍營當中闖出成績,就會跟家裡蟲商量,讓他成為雌君。
可實際上卻是他成為雄蟲的雌侍沒多久,就被禁錮了自由,剝奪了出門的機會。而雄蟲施加在他身上的手段,更是殘忍至極。
維德花了很長時間,一步步布局,才擺脫了對方。而代價,是他劃爛了自己的臉。
當然,雄蟲也沒有討到好處。
維德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重生了,但也沒有打算去報複宋征玉。不說他跟對方的恩怨在上一輩子已經結清了,就說以他現在的能力,真要對付宋征玉,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說不定還要失去這好不容易從頭再來的機會。
他想,這一次他可以更早地去實現自己的願望。還有,避開宋征玉,永遠都不要跟對方產生交集。
想是這樣想,親眼看著宋征玉像對待前世的自己一樣,在對待彆的雌蟲,維德停在那裡的腳步始終無法重新邁開。
“閣下,請您住手。”
維德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地開了口,以他前世後來的經曆,想要讓那名雌蟲從宋征玉那裡脫身而不牽連自己,還是可以的。
宋征玉正要因為萬迪被自己抽了一鞭子而更加怪異的神色,要徹底給他一個教訓,不妨被一名陌生蟲給叫停了。他循著聲音望了過去,就見一名高大俊美,但表情冰冷的雌蟲正站在台階上方,俯視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雄蟲正在氣頭上,乍然看見雌蟲居高臨下的模樣,氣性更大。
“你算什麼東西,敢讓我住手?”
跟前世一模一樣的惡劣語氣,喚醒了維德對宋征玉更多負麵的回憶。
眼中的厭惡更甚,卻被他隱藏得一點兒也沒讓蟲看出來。
被從前的經曆所影響,讓維德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宋征玉其實也就是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囂張了些,手上那根鞭子一動不動的,都沒有被對方再甩過來。
就連抽在萬迪身上的那一鞭子,也是抽在了對方身上最堅硬的地方。
維德緩步走了下來,他已經不再像前世那樣寧折不屈,尤其是對宋征玉這樣的雄蟲,因為他知道,越是如此,就越會讓他們感興趣。
率先向雄蟲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維德正準備讓宋征玉放了那名雌蟲,雌蟲卻先他一步,質問了起來。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萬迪質問的語氣很不客氣,一點不複在宋征玉麵前故作出來的柔軟。打量維德的目光,也充滿了審視意味。
維德誤以為宋征玉是在無故尋釁,欺負萬迪。萬迪卻以為維德也是愛慕宋征玉的雌蟲,想用這種方法來爭奪雄蟲的注意力。
等注意到維德無論是體格還是相貌,都遠勝自己一籌後,萬迪就更加不客氣,對他的敵意也已經化作具象。
連招呼都沒有打,雌蟲就亮出了自己強悍如刀的骨刺,朝維德刺了過去。
“多管閒事。”
奚落而不屑的語氣。
維德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不過常年的作戰經驗使得對方在打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雌蟲罵維德多管閒事,維德也在心中覺得對方是個蠢貨,竟然真的想要朝雄蟲獻媚,甚至將他當成了情敵。
兩隻雌蟲就這麼在宋征玉麵前打了起來——對於非殘疾蟲來說,雌蟲蟲化主要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打鬥的時候,蟲化程度越高,戰鬥力也越強;另一種就是與雄蟲蓄意調情,或者是行床事的時候,後者除了體現出雌蟲對雄蟲心甘情願的臣服外,還是為了滿足雄蟲們的淩虐感。曾經就有雌蟲在新婚當天,被雄蟲拔掉了一整個蟲翅,甚至於在某些上流貴族圈,還有雄蟲會專門收集雌蟲們的蟲翅,通常那些翅膀都是硬生生從他們的身上拔下來的。
不過就算是在打鬥的時候,除非是在上戰場,否則也很少會有蟲在一般情況下表現出蟲化來。
從萬迪的表現不難看出,他是真的想要對付維德。
打鬥的過程中,萬迪還知道用蟲翅護著脆弱的雄蟲,生怕他不小心磕著碰著。
隻不過維德的實力明顯要高於對方,麵對萬迪使出渾身解數的架勢,他連半分蟲化都沒有變現出來,卻能讓萬迪處於下風。
打紅了眼,萬迪乾脆將宋征玉送到了安全地帶,徹底施展開了手腳。
他沒有注意到,宋征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蟲化的部分。
太過專心觀察雌蟲的蟲化,以至於宋征玉沒有來得及躲開他們打架時帶起的強勁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