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跟萬迪的那場架,讓他注意到了雌蟲,隻是過後沒有看到對方在宋征玉身邊出現過,他也就沒有將維德當回事。
柯恩斯沒有表現出像萬迪那樣的攻擊性,甚至還堪稱友好地詢問他有什麼事情。
維德並不答話,他都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就過來了。
等宋征玉也有些不解地看過來時,維德才發現,對方像是已經不記得他了。
不是在謀劃著要怎麼折辱他,而是壓根就沒有想起來他的存在。
維德甚至覺得有些荒謬。
“上一次,我們交換過聯係方式的,我叫維德。”
維德這個名字在雌蟲當中,算得上是一個很普遍的稱呼。
光是這幾周裡麵,宋征玉就已經見過兩三個叫“維德”的了。每個“維德”,他差不多都是隻見過一麵,所以印象都不是很深。
聽到雌蟲的話後,宋征玉問:“是頭發會變顏色的那個維德嗎?”
雄蟲的話令維德臉色變了變,而後搖了搖頭。
“那是射箭很厲害的那個嗎?”
不知道宋征玉究竟認識幾個維德,雌蟲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前世自己之所以會被對方選中,完全是運氣不好。
沒有再跟對方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維德問道:“您是打算出去嗎?”
“柯恩斯約我出去玩。”宋征玉覺得維德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想到前幾天在自己麵前,吞吞吐吐,就是為了跟他一起吃頓飯的雌蟲,宋征玉問他,“你也要一起去嗎?”
“好。”
真的是要跟他一起出去啊。
雄蟲不由得多看了維德兩眼,這兩眼讓對方有種莫名難堪的感覺。
“那走吧。”
經驗已經告訴了宋征玉,就算他現在拒絕了對方,維德也還是會跟著他一起。不管是跟雌蟲講話還是動手,都太費勁了,宋征玉懶得說什麼。
真正離開校門之前,還有一隻雌蟲也跟在了隊伍裡麵。
相比起維德,宋征玉看到對方的時候,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萬迪,我讓你不準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居心不良。”
“您記得他,為什麼不記得我?”
宋征玉、萬迪跟維德的聲音先後響起,隻不過三隻蟲的側重點各有不同。
維德不願意搭理萬迪,他就是有一瞬間門的不滿,同樣是雌蟲,宋征玉能記得萬迪,卻將他忘得徹底。而萬迪自從上一次在宋征玉麵前被維德打敗了以後,就很長時間門沒有找對方了,好不容易股氣勇氣來了,又看到了將自己按在地上的雌蟲。
新仇舊恨,要不是柯恩斯不想他們打擾自己跟雄蟲的約會,出來調解了一下,早就又打起來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宋征玉跟柯恩斯、維德一起出了校門。至於萬迪,宋征玉討厭他看自己的那種黏稠目光,在雌蟲的祈求下,勉強獲得了能遠遠跟在他們後麵的資格。
經過這幾周的相處,柯恩斯已經確定要讓宋征玉成為自己的雄主。
抱了這個打算,出去以後,柯恩斯自然也就想法設法地討他的歡心。
維德將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不止。
前世的柯恩斯還算是一隻聰明蟲,現在卻被雄蟲的表現所騙。他更是冒出了也許這一世,雄蟲要折磨的對象換成了柯恩斯這樣的念頭。
行動卻像是跟意識割裂開來的,在維德這麼想著的時候,宋征玉因為不小心踢到了一顆石子,身體晃了晃,他第一時間門就伸出手,扶住了對方。
雄蟲好像連身體都是軟的,維德陡然想起平時聽到的那些雌蟲對於宋征玉的討論。
但失神也不過是一時的事情,維德很快就厭惡不已地鬆開了手。
更像是為了表達某種決心般,又主動跟雄蟲之間門拉開了距離。
然而才這樣做了,身後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來,有蟲子眼看就要撞到宋征玉的身上時,維德又還是在柯恩斯之前,將宋征玉牢牢地護在了身後。
兩次的肢體接觸,都讓維德身上散發出幽藍的光芒來。太陽太強烈了,宋征玉又在他的後麵,沒有發現。
柯恩斯在確定雄蟲是安全的以後,也很快反應過來,把不斷湧過來的蟲子們喝退。
宋征玉稀裡糊塗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很快,他就從蟲與蟲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名衣不蔽體,連身上的蟲翅被撕毀了一半的雌蟲。
如果是一般的雌蟲,宋征玉也不會在意。偏偏對方露出來的蟲翅,正是宋征玉上一回在圖書館裡整理過的蟲子種類裡麵,最稀有的品種。
蟲族並不以雌蟲的種類稀有衡量他們的價值,但宋征玉卻很喜歡。
之前在星網上查看的時候,他發現像是那種類型的雌蟲差不多已經滅絕了。這次出門,是聽柯恩斯說,有一些博物館,裡麵或許收藏了不同雌蟲的蟲翅,博物館裡的蟲翅都是通過合法合規的手段,在雌蟲死亡以後捐贈出來的。
結果博物館還沒有到,宋征玉就先發現了一隻稀有款的雌蟲。
雌蟲似乎對於視線異常敏感,很快就發現了宋征玉的目光。他的眼睛被跟血塊混在一起,一縷一縷的頭發擋住了,可依舊能讓蟲子感覺到,他身上那種肅殺之氣。
柯恩斯跟維德原本以為,這是哪家逃出來的雌奴。
然而等看清後麵追過來的蟲子時,他們才發現似乎並不是這樣。
“溫克,你家裡已經把你賣出去了,你以為你還能逃回去嗎?”
這是一隻因為家裡太貧窮,最終被賣給了地下拍賣會的雌蟲。
地下拍賣會是為了滿足一些有特殊愛好的雄蟲才會存在的地方,屬於帝國的灰色地帶。從來進去的雌蟲,就沒有能逃出生天的,也不知道這名雌蟲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都已經蟲化成這個樣子了,能看出雌蟲已經山窮水儘,要是再被抓回去,還不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麼。
維德前世最後身為一名軍雌,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可在他出口之前,另有一道聲音更早響了起來。
是本該要保持沉默,甚至是看熱鬨的雄蟲。
“他要多少錢?我要買他。”
那樣傲慢的語氣,可卻是為了去救一名狼狽的雌蟲。
不,宋征玉怎麼會那麼好心?維德第一個否定了這個念頭,他就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目光落在雌蟲身上的時候,幾乎是帶著憐憫的。
如果說雌蟲能從地下拍賣會逃出來的話,那麼讓他落到了一名雄蟲的手中,就絕無生機了。
生老病死,他都必須由對方做主。
維德也說不清他究竟是抱了一種什麼心理,眼睜睜看著宋征玉真的從那群蟲子的手裡,花了頗為昂貴的價格,將那名叫溫克的雌蟲買了下來。
隻是雄蟲到底被寵愛慣了,就算是很喜歡對方的品種,也不可能紆尊降貴地照顧對方。他更是毫無憐愛之心地道:“你身上好臭,洗乾淨再跟我回家。”
說著,幾枚圓滾滾的蟲幣就被宋征玉丟在了溫克的麵前。
還特意又交代了:“不許把另外半邊翅膀弄壞了。”
聽起來,似乎翅膀要比雌蟲本身更加重要。
溫克在將蟲幣撿起來之前,跪在地上向宋征玉拜了拜,而後抬起頭。
“請您為我賜下烙印。”出乎意料,雌蟲的聲音很好聽。
烙印是雄蟲專有,打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的。
溫克此言,無疑是心甘情願,想要成為雄蟲的所有物。本來,雄蟲買下了他,他就是對方的,而烙印隻是向所有蟲宣告了這一點。
烙印隨時都可以打,但打的時候,雌蟲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宋征玉不會打,也不想打。溫克身上臟死了,他一點都不想碰。
雄蟲在雌蟲索要烙印的時候,直接拒絕了對方。
宋征玉也不管溫克去哪裡把身體弄乾淨,交代結束以後,就跟柯恩斯繼續在街上逛了起來。
單純,漂亮,又沒有常識。
一點也沒有考慮過,要是雌蟲就這麼拿著他的蟲幣走了該怎麼辦。
看起來,就是一個在愛裡麵長大的雄蟲。
溫克捏緊了蟲幣,轉身不知道去了哪裡。
隻不過等宋征玉準備回家的時候,身邊就跟了一名煥然一新的雌蟲。除了臉上還沒有愈合的傷疤外,絲毫看不出之前的狼狽模樣。
溫克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就完美擔任了伺候雄蟲的角色。
等飛行器在宋家落下的時候,溫克已經像個標準執事般,不用宋征玉多走一步路,將他抱了下來。
等待宋征玉回家的蘇普很快就發現,雄蟲身邊多了一隻沉默寡言,隻會在對方麵前露出不同表情的雌蟲。
在宋家住下的當天晚上,溫克就從白天宋征玉的表現裡麵,看出了對方的愛好。不用宋征玉提起來,溫克就已經自發地在他麵前將蟲化的樣子表現了出來。
“請您再給我一段時間門,我會將我的身體修複好,讓它們為你呈現出最完美的狀態。”
雌蟲的聲音好聽,蟲化模樣有多破損,就有多能讓雄蟲覺得可惜。
可惜越多,投射出來的喜愛也就越多。
溫克看著雄蟲漂亮的眼睛裡流露的天然喜歡,一邊繼續展露蟲化特質,一邊將臉頰在對方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
一點一點,探知雄蟲的底線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