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婁巽慌張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沒想到第一次正式跟宋征玉說話，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出宋征玉不太喜歡,他自己主動地往後退了好多步。
伸手想要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擦鼻血，卻忘了裡麵隻有一條他已經暗地裡不知道聞過多少遍的乾了的濕巾。
越是想要在宋征玉麵前表現好一點,就越容易著急忙慌當中出錯。
婁巽將那條濕巾重新塞回了口袋,咬咬牙暫時轉過身,抽出裡麵的袖口把臉上大致擦乾淨了一點,才又轉過了身。
隻是宋征玉看他舉止奇怪,想到數據先前對他的教導,又往後退出了好遠。
兩個人之間要是講話太小聲的話,根本就聽不見了。
婁巽心中著急,卻又不敢輕易上前冒犯對方，隻是儘量放大了聲音,接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講：“宋、宋征玉，我是在你隔壁班的。”
他嗚哩哇啦地嘴巴張張合合,宋征玉聽得有些無聊。
看出宋征玉的心不在焉,婁巽屏了屏氣,直接問：“你還記得李祁嗎？他是你……”
“怎麼跑這裡來了,昨天不是說要找顧金玩嗎？她人就在前麵。”
婁巽正說到關鍵處,猛然從背後響起了一道令人耳熟又膽顫的聲音。
比白鯊需要親自威脅人不同，李四出現的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極大的震懾與恐怖。
婁巽在聽到他聲音的片刻,瞳孔猛然放大，四肢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
李四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卻略過了他，走到了宋征玉的身邊,像是沒有發現他的企圖，自然地牽起了宋征玉的手，唇畔含笑，絲毫沒有在外麵狠辣暴戾的半分模樣。
近距離之下，婁巽更能看清楚宋征玉跟李四相處的情形。
之前他以為，李四是裝著李祁的樣子在哄騙宋征玉，可現在看李四望向宋征玉的情態，又不像是那麼一回事。反倒是帶著了真心的樣子，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姿態也很低，完全不遜於李祁。
宋征玉對數據這樣在外麵也牽牽自己的手隻是抿了抿嘴唇，沒有去管他。
“我在跟彆人說話呢。”講話聲裡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眼睛時不時地就要看看數據牽著自己的手。
李四卻是跟著又笑了笑，但沒有說什麼。
宋征玉最近喜歡學彆人說話，顧金手底下有一名隊員，講話的時候就喜歡帶一些諸如“呢”“啦”的語氣詞。他學也學不像樣，記得的時候才會帶一次，有時候還會用錯語氣。
好在這一次是對的。
“講完了就去找顧金玩吧，我還有點事情要交代他。”
真奇怪，他都還沒有跟彆人講什麼，怎麼就講完了？
不過宋征玉本來也不耐煩聽一個不認識的人給自己講一些奇怪的話，就沒有去跟李四反駁，而是轉身找顧金了。
走了
兩三步，又回過頭來衝人招了招手，意思是再見。
這是宋征玉自己的禮貌，乖得不行，李四也給他揮揮手，宋征玉才繼續轉身走了。
等宋征玉的背影逐漸走遠了後，李四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收斂起來，視線淡漠地落在婁巽身上。
他說出的話更加令對方感到毛骨悚然。
“婁巽，一直在暗中觀察，有發現什麼秘密嗎？”
李四並不是沒有察覺到他的企圖，甚至從一開始，可能就知道了他的舉動。
不在宋征玉麵前說穿，隻是不想讓對方知道。
“宋征玉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婁巽也就不想再做無謂的掙紮，“據我所知，他的男朋友叫李祁，而不是李四。”
還有，“你跟李祁之間是什麼關係？”
回答婁巽的是李四的一聲輕笑，包含了十足的輕蔑，讓人覺得自己在對方麵前如同一隻螻蟻。
現實也的確如此。
“就算你知道了這些秘密又怎麼樣，想要告訴小玉，還是想要帶小玉從這裡離開？”
不管是哪一樣，李四都不可能會讓他如意。
之前他跟宋征玉說要單獨出去一趟，其實就是為了解決婁巽。隻不過被耽擱了，才會將人留到了今天。
白鯊警告對方的那一次李四其實也知道，本以為對方夠聰明的話，就會乖乖聽話，沒想到婁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接近宋征玉。
既然這樣，L區也不可能會再留對方了。
李四的話讓婁巽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
“就算你是這裡的領導，也不可以毫無理由地趕我走，我已經通過了你們的考察！”
“不可以？恐怕你還沒有弄清楚，L區究竟是什麼地方。”
L區是李四一手建立並擴大的，它跟其它基地最本質的不同，就是完全由李四主導。在這裡，他是發號施令的唯一主人，淩駕於任何規則之上。
他不要婁巽留下來，那麼對方就沒有留下來的資格。
李四的話說完，身後平京已經過來，將婁巽帶走了。
莊園裡對於突然少了一個人的事情，並沒有多在意。每次吸納新人的時候，總會有一段時間的考核期，大家也隻是以為婁巽沒有通過最終的考核。
論起來，婁巽還得謝謝李四，不是他這段時間把人精心養著，一點點教導著，才給宋征玉心中建立起了一個新的安全界值，讓他覺得隻要在莊園裡就是絕對安全，沒人敢傷害自己的，就憑婁巽突然冒出來，宋征玉就能狠狠嚇一跳。
如果婁巽真的嚇到宋征玉了，也就不會像這麼這麼輕鬆，隻是被趕出L區。
李四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婁巽被趕出去以後能不能活下來，都跟他無關。
至於對方會不會去找李祁，跟他說宋征玉在L區……李四倒要看看，就憑李祁，單槍匹馬是不是真的能闖進莊園裡麵。
“把人丟出去以後，讓西門他們都
到我書房來一趟，我有事要跟你們商量。”
“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老大。”
半個小時後，正在陪宋征玉一起玩著的顧金也被喊走了，不過她留下了宋征玉最近還挺喜歡的一個人陪他。
這人叫常呂言，宋征玉那個時常帶點“呢”“啊”的用語習慣就是跟他學的。
“小玉，最近還好嗎？”
常呂言比西門還要熱情，因為經常外出做任務，他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宋征玉了。這次被顧金叫來，他直接就要給人一個熊抱。
宋征玉躲開了。
“你亂抱人，呢！”
講完話想起要用語氣詞，又特地加了上去。
常呂言在那邊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覺得宋征玉簡直是可愛死了。
“不是這麼用的噢，這句話後麵不用加‘呢’啦~”
宋征玉不理人，常呂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在外麵做任務時順手搜羅的小玩意兒給了他。
現在跟宋征玉稍微親近一點的人差不多都摸清楚了他的喜好，常呂言送給他的是一個迷你兔子。宋征玉喜歡，給了對方當自己小弟的機會。
這是西門教他的，說隻要他收很多小弟，每天就都有人陪他玩。
被恰巧聽到的李四教訓了一通，講他整天把宋征玉帶壞了。
宋征玉一根筋，腦袋裡麵對西門的觀念先入為主，就扭不過來了。
反正莊園裡的人都會照顧他，李四見沒有什麼影響，就沒有特地給宋征玉的觀念進行更正。
莊園書房內，聽完李四的一番話，在場眾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激動。
顧金忍不住問：“老大，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啊老大，隻要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們都跟著你乾！”
西門在旁邊捏著拳頭喊道。
李四逐一看著十個人，他們不僅是他的左膀右臂，還是他的搭檔。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會很忙，你們能適應嗎？”
這也是從側麵回答了顧金的問題，隻見大家更加激動了。
“忙點算什麼，我們又不是一開始就過得這麼安逸的。”
十一個人不知道在書房裡達成了什麼約定，很久才陸續出來。
宋征玉早在外麵玩膩了，這時候也跑了回來。李四看見他進門，將人攬了攬。
“急什麼，跑慢一點。”又向他身後看了眼，“常呂言呢，不是讓他陪著你？”
“我讓他回去了嗷。”
宋征玉被扶定，人也沒走，就這麼倚著李四了。他的語氣詞聽得讓李四又笑了笑，瞥了瞥對方身後，果然常呂言還跟著。
衝常呂言點了個頭，對方才真的走了。
宋征玉沒怎麼關心身後的動靜，他突然聽到了點什麼似的，開始眼珠子也不動一下地盯著李四。
“玩了一天餓不餓，我們回……”
“你不許動。”
“啊。”半晌後
也沒怎麼過腦子，隨便叫喚了一聲語氣詞出來。
“怎麼了？”
最開始也沒有怎麼樣，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宋征玉踮著腳靠得越來越近。
兩個人幾乎都要親上了。
李四也說不清為什麼，竟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小玉。”
“我發現……”
“什麼？”
宋征玉靠得更近了，緊張感化為實質地從李四的心口處散發開來，蔓延到了手指尖。
像是強電流經過的麻木與幻想性的痛覺，一並爆發著。
隻聽宋征玉忽然揚著聲音道：“你心跳得好快！”
砰砰——砰砰——
“更快了！”
宋征玉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東西的語氣，手還戳戳李四的心臟位置。
倏然間，李四的臉上不可遏製地浮現出了一抹淺薄的色彩。
“你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昂。以前聽不見。”
也就是說，現在突然就能聽見了。
李四每天都很關注宋征玉的狀態，之前他猜測自己的血可以幫助對方提升能力，看來果然是對的。
隻是，他的心真的跳得很快嗎？
看見宋征玉還在側耳傾聽的模樣，李四沒有忍住地將他的耳朵暫時捂了起來。
宋征玉還在問他問題：“為什麼我沒有這樣呢？”
數據的心跳聲好像在地上被不斷彈起來的彈珠。
宋征玉又摸摸自己的心口，“我跳得慢慢的呀。”
即使知道宋征玉之於他的不同，但李四也從來沒有這樣具體而直觀地感受過。
他的心跳在因為對方而失去規律——被宋征玉發現，又親口說了出來。
少年人純粹的感情哪裡經得起如此直白的鋪陳，饒是李四，也實在無法就這麼讓宋征玉再說下去。
臉上那層淺薄的顏色好像一直地浸透到了皮膚的底層，李四第一次沒有回答對方，拉著宋征玉去了樓上，讓他先吃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