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諸葛亮千年忌日時有人提出了招魂轉世的想法後,村中所有人全部支持,很快就將八卦陣法做了變動。
但是八卦八門所謂陰陽生死,隻是一種風水理論,影響氣運之類,而非真能通鬼神,招魂自然失敗。
村民們不信,每年都會在諸葛亮忌日這一天再次進行招魂祭祀,並且認為招魂失敗是沒有準備合適的祭品,所以丞相才沒有應答。
所謂祭品,並非是像牛羊那樣宰殺供奉,而是作為鬼魂轉世的載體,人人都以作為祭品為榮。
隻是很可惜,一年年過去,從來沒有成功過。久而久之演化成了習俗,仍舊每年都會進行祭祀招魂,更偏向於一種賜福,被選為祭品的人將得到丞相賜予的智慧。
直到二十年前,招魂儀式那天天象有異,祭品竟被天雷劈中,雖是活了下來,卻從此瘋癲。
也是從那天開始,村子裡就接連出現奇怪的現象,尤其是一到夜裡都沒人敢出門。村民們認為,或許是招來了不乾淨的東西,這個認知非但沒有讓他們將瘋女人囚困或者驅邪,反而認為是招魂陣有效果,之後的每一年都更加虔誠。
到現在二十年過去,一切卻似乎又恢複了平靜,沒有再出現過什麼神跡。
眾人聽後沉思,諸葛亮搖頭道:“回憶之事如此清晰,對答如流。看似不可言之事,以利刃相迫才肯道來,卻連貫得似答過百千遍。莫非閣下,早就杜撰好了故事?”
經此提醒,眾人茅塞頓開,他娓娓道來期間沒有停頓回憶,流暢得像是在講一個練習了很多次的故事。
郭嘉點頭,補充道:“方才那瘋女子所言‘變成他的都死了’,可你所言卻風平浪靜,不似發生過可怖之事。”
曹操也配合地將冰涼的劍刃貼在老農人脖子上,說:“既然老人家有意騙我們,必定是要行歹……那就休怪某。”
“等下!我說!我說實話!”老農人嚇得雙腿發軟,說,“這是我們村子對外的統一說辭……實際上……”
實際上,一開始人人以作為祭品為榮,但在多次失敗之後,村民們認為是祭品本身不夠優秀,之後要求所有村民都研究各類陣法兵法,以求複刻丞相之才華。
村民們更是以成為祭品為目標而努力學習,同樣每一年的祭祀都失敗了。
有人說,一山不容二虎,一體不容二魂。
從那次開始,成為祭品的人不僅要有足夠的學識智慧,還要有能為之付出生命的忠誠。
整個村子的人在幾百年的執著中形成了狂熱,把複活丞相當做是人生的唯一目標,一個個人從容赴死,也都以失敗告終。
就算當時的亂世早就過去,新的亂世又到來,又過去,無論外麵的世界如何變化,他們都陷在這執著中無法停下,已然瘋魔。
——已經斷送了那麼多人的性命,怎麼可以沒有結果就終止。
聽到這,諸葛亮眉頭緊皺,他不認為諸葛家的後人會做出此等糊塗的事情來,更不認同這種執著。大丈夫有學識,應當報效國家,豈能以死去換一個未知?他們難道就沒想過,要用人命來交換的事情,諸葛亮怎麼會應允呢。
老農人咽了咽口水繼續說。
再後來,有外邊的人來到村中。那時候外頭已經日新月異,變化極大,將這個落後的山村看做是商機,與村長商議開發旅遊,並且約定每一次的人數限製,且在祭祀周不接待任何遊客,祭祀風俗是秘密。
八卦村被宣傳成一個神秘村落,並且因限製人數而炒出天價名額,凡是來這裡旅遊的都有著很高的學識,抱著一定考究的心態而來,隻有極少數是跟風來的。
於是,村民提議,村子裡的人無效,不如換外麵的人試試,他們的學識也不差。
他們將罪惡伸向了遊客,仍舊失敗……
直到二十年前的那次祭祀招魂,天雷擊中在女遊客的屍體上,她睜開眼說話了。
老農的眼神變得慌亂起來,四下張望,說:“大家都以為成功了……可是她瘋瘋癲癲,念叨著聽不懂的話語,後來……前任村長死了,死時渾身都是刀傷,幾乎看不出人樣了……”
在祭品複活之後,儘管發生了不幸,但村民們還是將瘋女人留下,將她視為招魂的希望。在那之後至今的二十年裡,每一年的祭品都是遊客,尤其是那些喜歡穿扮羽扇綸巾模仿諸葛亮的遊客。
山村旅遊名額的限製和大肆宣傳的神秘,讓來此旅遊擁有一定的門檻,那些外來的年輕人身上也是帶著幾分狂熱的,否則他們不會對一段久遠的曆史念念不忘,仍舊念叨著某場戰役的可惜。
觀察到眾人眼中的憤怒,老農連忙道:“他們是自願死的……我們沒有動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