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知曉這村子裡的人不懷好意,眾人視線落在那細繩上,怎麼想都是什麼壓勝之術。
身為客人不便拒絕,劉備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幫孔明推脫。
曹操已經有了主意,奪過細手繩,斜視一眼說:“老村長,大家都是遊客,為何厚此薄彼呀?難不成是瞧不起我們,不配得到祝福嗎?”
此話實在是失禮,卻是眼下的妙策。
諸葛亮這才認真打量曹操,他對曹操偏見頗深。琅琊諸葛氏,便是徐州琅琊郡人,曹操東征陶謙在徐州屢犯殺業,諸葛一氏因此南遷,諸葛亮也曾是個流離人。
如今見這赤誠少年,也不難看出些奸雄的影子,隻是竟會設想:如果他能是個忠心之臣,不失為大漢棟梁。
可惜沒有如果,諸葛亮答應出山時,曹操已經是諸侯公認的逆賊,天子甚至以衣帶詔討之。曹操知曉後,誅國舅,殺貴妃,絕其腹中皇嗣。
回憶至此,諸葛亮收斂起那一絲欣賞。
“沒有了,這手繩可是很珍稀的,隻有一條,實在抱歉。”老村長笑著道歉,綠豆眼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曹操便給袁紹使眼色,袁紹一臉疑惑,阿瞞瘋了嗎,誰想要戴那種晦氣玩意!
郭嘉看他們眼神交流,了然於心,抽出佩劍道:“既然隻有一條,我們這麼多人,便割開了分一分吧。”
“不可,不可!”老村長想要阻止,但曹、郭二人配合很是默契,話音落地時手繩已經被砍成兩段。
曹操又將兩段重疊拉直,郭嘉又一劍劈下去,成了四段。
“哎。”曹操皺眉道,“這細繩太短,分不出八段來。”說著,還像模像樣地給諸葛亮作揖道歉,說,“怪操愚鈍,毀了贈予孔明先生的祝福之物。”
諸葛亮搖著扇子說:“此物乃是村長所贈,也是該向村長道歉。”
於是曹操就又裝模作樣地給村長作揖道歉。
村長麵色發冷暗自咬牙,乾笑著說:“無妨,不過是風俗而已,不接受也沒關係。”隨後便在幾人的攙扶下離開,回到了後屋。
待村長走後,劉諶眉頭緊皺,說:“此人莫名令人作嘔,不知何故。”
其他人倒是沒多少感覺,雖是警惕被害,但也沒有什麼實質事情感到厭惡。
夕陽已經下沉過半,外麵的天色漸暗,西邊的紅霞染透,如同鋪開一層火焰。
晚飯還是那位接待的男子送來客廳裡,眾人問起他的身份,得知是村長的孫子,也是下一任的村長候選人。
晚飯過後眾人便都回屋休息,期間導遊過來詢問他們是否習慣,又交代晚上千萬彆出門,有人敲門也千萬不能開。
鎢絲燈開著,室內也如白晝。
劉備與諸葛亮閒聊將來,諸葛亮說主公三顧茅廬,自己才應下他出山輔佐便到了這怪地方,不過既然自己已擇主而事,就算是此怪力亂神之地,也會輔助他完成任務的。
“還請孔明先生受備一拜!”劉備心中感動,又想到在劉禪生平裡知曉的那些事情心有愧疚,他竟跪地拜下行大禮,諸葛亮亦惶恐拜下。
“主公不必如此,亮在山林亦有遠誌,然天時不利有心避世,得明主不棄三顧之,已是今生之幸。”
兩人聊起三顧之時天下局勢,少不得就提及當時權傾朝野的曹操。
“沙沙……”頭頂的瓦片鬆動,有灰塵落下。
兩人停止談話按劍仰頭看去,竟是看見有人在屋頂上將瓦片挪開,露出一張笑臉來。
曹操笑著說:“好哇,你們私底下在說我壞話。”當事人已經看開,憑人說去,自己反正不認,聞過則喜,更正其身也。
一旁袁紹也掀開瓦片,看著屋裡的兩人說:“快上來,院子裡有梯子。”
兩人聞言,也爬梯子來到屋頂。見袁紹曹操郭嘉三人都在,正要問原因,郭嘉示意他們看村子。
黑夜,空中明月被淡薄的烏雲遮掩些許,雖有光亮也隻能隱約看到景物輪廓。
村中有著神奇如白晝的燈,可是,整個村子卻沉寂在黑暗之中,隻有村長家亮著燈,且都是他們開的。
這算不上古怪,休息的早未必不可。
奇怪的是,從高處看那些巷子小道,好像有人在走動,慢悠悠地走動,不,更像是遊蕩。
黑暗的村莊裡,燈光成了引路燈,那些遊蕩的人如同飛蛾看見了火光,全部都向著這邊湧來,人群之中有一個長發女人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像溪水中分流的石頭,她直勾勾地盯著屋頂上的人們,卻沒靠近一步。
屋頂上蹲著的五人眼看著那些人影走進院子,然而就算是這麼近的距離,再加上屋裡投射出來的燈光,竟都無法看清楚他們的麵容。
他們穿過院子來到亮著燈的房間前,有的敲窗,有的敲門。
“救命、救命……救救我……”聲音像是枯萎的焦木,嗓子裡帶著碳粒。
屋頂上幾人饒是膽子再大,此時也覺脊背發寒。
驚覺其餘三人尚未知曉外頭的危險,連忙又分彆走到兩間屋子的正上方,掀開瓦片緊急告知一聲,如論如何都彆開門,外麵的不是人。
這些黑漆漆的影子一直在敲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樣子隻好等到天亮了。
五人坐在屋頂上觀景,月色被陰雲半遮掩,實在也沒什麼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