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 就是小棉襖開始保暖了。
衛雲端穿著衛青丫專門做的外套，笑眯眯地誇讚閨女手藝真好，把衛青丫給誇得暈乎了。
大隊長想著手裡的錢, 再看這父女兩個的樣子, 也笑出一口牙來。
他這會兒真的慶幸衛青丫在他們大隊下鄉，要不然這麼好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們。
他們這樣的人每年的收益都靠著種地，可種地能有多少錢？隻能自給自足而已, 生活可不止啊，需要很多東西的。
現在衛雲端給了他們這生意，現在才開頭而已就看到錢了, 等到以後肯定會賣得更好的, 到時候他們大隊的大姑娘小媳婦, 也能買點東西，家裡也能寬裕一點。
自從上次看到了錢以後，大隊不少人就動心了，尤其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不過大隊長也知道這件事對於他們大隊來說很重要, 也準備嚴格要求，免得有什麼有什麼次品進來, 毀了名聲, 日後就不好賣了。
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衛雲端也和大隊長說起了這個問題，他們現在才剛開始打開市場, 肯定要保證質量，一旦招牌被砸了，那以後想要再重新樹立起來可就難了。
而且那些小東西並不貴，做起來也沒那麼難, 這年頭的女孩子誰都會些縫縫補補的，他們不過是占了先機而已。
還有一個就是，他們以極低的成本拿了紡織廠的碎布頭，而彆人就算想要那些碎布頭，也沒那麼容易拿到那麼多各種花樣的。
“這些東西非常好仿製，你們賣出了錢，以後肯定會有人也同樣看上這樣的生意，大隊長有什麼想法嗎？”
本來還喜滋滋的大隊長聞言愣了一下，隨後苦著一張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他也知道衛雲端說的都是真的，隻是之前光是想著好的了，倒是沒想到有人跟風。
“我的建議是，你們一次隻出幾個花樣的小東西，然後大家都做那幾種，等到有人跟風之後，再換新的花樣，隻要你們保持一直有新的花樣，那以後彆人就算跟風，也不可能搶了你們多少生意，而且外麵的市場很大，隻是桐城的話確實賣不出去那麼多，但大隊長有沒有想過將東西賣到市裡，甚至是省城去？”
衛青丫見衛雲端和大隊長在說正事，立刻去廚房拎出熱水瓶，給兩人一人倒了一碗水，還一人加了一勺糖進去，隨後就坐在旁邊不打擾了。
大隊長如獲至寶，從口袋裡掏出筆和巴掌大的本子，一邊聽衛雲端說，一邊記錄，生怕自己回頭給忘了。
還好過來的時候他專門帶著本子，就是為了能夠隨時記東西。
“衛所長說得有道理，這麼一來的話，最好能夠有專門的人負責想新的花樣，到時候等人家跟風弄出了新的東西，但那些東西已經不夠時新了，咱們又有了新的。”大隊長理解衛雲端說的是什麼意思，覺得衛雲端說得非常有道理，腦子裡也在尋思著這部分該交給誰來負責。
這種好事他首先想到了衛青丫。
倒不是說徇私給衛青丫走後門，而是他們這件事能夠這麼順利，都虧了衛雲端的幫忙，因而有什麼好事，肯定不能將人家閨女落下。
大隊長還有個小心思，有衛青丫在的話，那麼日後小作坊要是遇到了什麼事，衛雲端肯定會幫忙想辦法解決。
不過這些大隊長倒是沒和衛雲端說，也不用說得那麼明白。
“還有，這生意不錯的話，肯定也會有人想要從紡織廠買碎布頭回去做小玩意，紡織廠有很多這些東西要處理。”
有了原材料，那麼要做彆的就簡單了。
要是可以的話，大隊長倒是希望紡織廠能夠將所有碎布全部都賣給他們，但也知道那樣不現實，以前沒什麼人想到這個就算了，現在既然想到了，肯定會動心。
“不過他們不一定有門路，隻在桐城的話，你們的花樣多，而且還能夠將東西賣到更遠的地方去，那肯定都是優勢，說不定到時候你們做的都不夠賣的，畢竟外麵人那麼多，尤其是大城市的人有錢，大姑娘小媳婦看到那些好看的小玩意，價格又不貴，肯定會願意買上一點的。”
衛雲端笑眯眯地繼續畫餅，“這次買了，等到下次看到有新的了，會不會還想要？反正大城市的人都有工作，也不缺那點錢，到時候肯定會暢銷的。”
大隊長聽著衛雲端說下去，心潮澎湃得很，恨不能現在就回去讓大隊能乾這活的人都趕緊弄，不過他也清楚這不現實，畢竟要送到外麵去賣，真的需要門路，而門路他們可沒有。
衛雲端看大隊長的表情就知道他心動得很，已經拿到了一筆錢，看到了更多的利益，這很難讓人放下，而且衛雲端也不隻是畫餅，他說的都是真的。
隻要能賣到外麵去，城裡的女孩子手裡會有閒錢，肯定不介意花上一點買點精致可愛的小玩意。
知道時機差不多了，衛雲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無意提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我不知道大隊長你有沒有收到消息，聽說馬上又要有一批人下方到桐城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下放到七裡屯大隊去勞動改造。”
大隊長心裡正尋思著生意的事情，聽到這話也沒想那麼多，“誰知道呢，咱們公社也有一些下放過來改造的臭老九，不過咱們大隊倒是沒有，要是這次又有人下放過來的話，估計會分點到咱們大隊去，一切等上麵的通知吧。”
“哦，原來大隊長還沒收到消息啊，那估計還要等些日子吧，不過我聽說這次下放的人不是臭老九資本家，有一些是上麵犯了錯的人。”
正想著問題的大隊長聽到這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後知後覺地看向衛雲端：“……”
衛雲端沒說話，喝了口碗裡的糖水，然後對大隊長笑了下，才繼續閒聊，“要我說，那些人也不用多管，誰知道以後怎麼樣，我記得古時候的官員下放，有時候還會官複原職呢。”
大隊長：“……”
這話他要是還沒聽出來是什麼意思，就白瞎這麼多年大隊長的經曆了。
想當初建國前他也是見過不少東西的人。
“哦對了，咱們還是繼續說說關於門路的事情吧。”
大隊長：“……”
接下來的對話大隊長明顯有些心事重重的靜不下心來，衛雲端看出來後也沒提醒什麼，隻又說了些話就停下了。
大隊長很快就回去了，衛青丫這次沒留下，而是跟著一起回了桐城。
兩人這次倒是沒走回去，而是騎著自行車。
衛青丫的自行車是衛雲端專門給她買的，方便她出行，而大隊長騎著的則是大隊的自行車。
送走了人，衛雲端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服，覺得是不是應該再給衛青丫布置點任務。
大隊長回去之後沒跟彆人說起和衛雲端的對話，隻是去了書記那裡，晚上和書記單獨聊了好一會兒，沒人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書記媳婦在他回去後倒是察覺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衛雲端什麼都沒有說。
應該說他什麼都沒有直說，但又什麼都說了，接下來隻看大隊長和書記的選擇了。
這種事情瞞不過七裡屯大隊的掌控者，衛雲端也沒想著要瞞，很容易弄巧成拙，他現在用利益綁住了七裡屯大隊的大隊長還有書記，已經暗示得非常明顯了，他也知道大隊長聽懂了他的暗示。
如果大隊長不同意，那麼他完全可以放棄，可同樣的，衛雲端也不會繼續幫他們解決那些麻煩，幫著他們尋找銷路。
在已經看到了錢的情況下，能夠給自己周圍的鄉親賺些錢，誰還願意放棄？
而衛雲端會想到和他們兩個合作，自然是因為了解過他們兩個的為人，知道兩人都性子都不錯。
而且他也不怕對方去舉報他，畢竟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隻是提了一嘴又有人下放，好奇對方會去哪裡而已，其他可什麼都沒說啊。
他之前費了那麼多功夫搞出那個作坊，又一手扶著作坊站穩，等的就是這一刻。
正如衛雲端所想，大隊長還有書記確實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沒幾天，大隊長再次過來了。
這次跟著過來的不是衛青丫，而是書記，兩人騎了一輛自行車，從七裡屯找上了衛雲端。
三人私下裡又聊了聊，那兩人才又回去。
衛雲端的要求很簡單，並不是說讓他們對那些下放的人多好，將對方當做地主老爺伺候著，隻是不要虐待，暗中照看一下而已。
可這一點恰恰是這年代最難的。
如今紅小兵猖狂，誰也不願意得罪那些神經病，更何況在簡樸老百姓的心中，下放過來接受勞動改造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大家都不願意靠近下放的人，覺得對方肯定是錯的，就像當初打地主一般。
可現成的利益擺在了眼前，就讓人心動得很了。
是眼前的利益重要，還是躲避麻煩重要？當然是利益重要！
反正他們也不用做多少，甚至不用做得太明顯，隻要彆讓人欺負虐待那些人就好了。
而且大隊長還有書記心裡同樣明白，衛雲端一個縣城派出所的所長都幫著那些人，那肯定說明那些人背後還有彆的人在，這種他們可得罪不起，就算衛雲端不說，他們也不敢太過分的。
他們和大隊其他的鄉親不一樣。
接下來衛雲端依舊靠著手中的關係將作坊的那些小東西賣出去，就這樣過了一段日子，本該下放過來的人終於到了。
衛雲端很清楚，這次專門被送到這邊的人都是無辜的，是被人給陷害的，上麵現在已經亂了，所以部隊那邊就想要保住這些人。
衛雲端要轉業，也是剛好的機會。
本來那邊對於衛雲端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還抱著懷疑，沒想到自從發現自家姑娘在家被親爺爺奶奶虐待，居然靈活了很多。
下放的人到達七裡屯的第三天，衛雲端以看閨女為由，趁著休息的時候去了一趟七裡屯大隊。
這次下放到這邊的有六個，已經算是非常多的數量了，原本有個漏風的牛棚，不過在前不久牛棚“壞了”，大隊的牛現在住在臨時新搭的牛棚裡，地方很小，根本沒法子住人，最後沒辦法就隻能給那些人收拾出兩三間破屋子給他們住。
但不管怎麼說，屋子再破，也比牛棚要好。
衛雲端聽衛青丫說前不久下雨牛棚塌了，還嚇到了牛的事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按照大隊長和書記的謹慎，肯定不敢將這件事交給彆人來做，所以舊牛棚壞了的罪魁禍首，十有八九就是他們本人了。
腦瓜子這麼靈活，導致衛雲端看到他們的時候，目光還有些複雜，讓大隊長和書記憨厚的臉都快端不住了。
雖然看衛青丫是借口，不過衛雲端也確實對這邊關注得很，彆忘了，謝來寶和安敏這兩個可還在大隊待著呢。
謝來寶膽大妄為，安敏又是個黑心的，衛雲端也擔心他們搞出來什麼事情，不過他之前將這倆湊到了一起，想來這兩人內部鬥了起來也沒多少功夫關注彆的了。
“他們？我沒怎麼關注，從懷上孩子開始，安敏就不怎麼出來了，不過住在他們隔壁的嬸子說他們家天天鬨騰，謝來寶以前多喜歡安敏，結果和安敏結婚之後，現在又開始在外麵浪蕩了。”
提到安敏和謝來寶，衛青丫皺了皺眉，得虧謝家距離知青點還挺遠的，反正她對這兩口子沒多少興趣，有那個時間不如做點小東西賺錢，又或者看看書，完成她爸每次給她布置的任務。
有衛雲端在，現在又出了小作坊的事情，大隊那邊也關注著衛青丫，生怕她要是被大隊的人為難，衛雲端將責任記到他們頭上。
本來人家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自家閨女，不是為了自家閨女的話，為什麼看上他們大隊？因為他們好看？想什麼呢！
就算要照看一下那些改造的人，也不是沒彆的大隊可以選擇。
目前衛雲端對於衛青丫的安全還是不擔心的，不過還是提了一句安敏。
“安敏之前想要推你出來吸引謝來寶的注意，這就不是個省心的，心深著呢，現在她日子過得不好，你可一定要注意點，彆被她給坑了。”
“爸，我又不是傻，以前那是因為沒懷疑過她，現在都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怎麼可能還被她霍霍。”衛青丫摟著衛雲端的胳膊，親昵地說。
這個動作要是放到幾個月前，絕對不可能，衛青丫就算激動也隻會拘謹地站在衛雲端麵前，而不是像個小女兒家一樣。
這也足夠說明衛青丫這些日子確實過得很好。
不記仇的小姑娘都已經快要忘了從前的生活了。
衛雲端心說還是提醒一下大隊長吧。
雖然他覺得安敏絕對沒什麼功夫再盯著衛青丫看，可誰知道那人會不會狗急跳牆呢。
——安敏確實很久沒功夫盯著衛青丫了。
以前她還會不爽，但是現在肚子裡有孩子了，精力本來就沒以前充分，經常昏昏欲睡的覺得累得慌，偏偏生活中就沒一個地方順心的，謝來寶那個混蛋現在整天出去鬼混，根本就不管她，更加讓她惱火的是，謝來寶最近還和彆的女人勾搭到一起了！
謝母在家裡整天將東西弄得吵吵鬨鬨的，更加讓安敏沒法子休息了。
安敏自身也不是個會被欺負的性子，謝來寶現在明顯不把她放在眼裡，又知道了她的真實性子，她也就不裝了，整天給謝家母子兩個找不痛快，順便扒拉好東西到自己這邊。
本來那些好東西全部都是謝來寶的，現在多了一個安敏跟他搶，謝來寶也不爽了。
衛青丫上輩子死的時候肚子裡也有個孩子，可整個人卻瘦得很，也沒吃到多少好東西，謝來寶就不是個會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的人。
從小到大，誰也不能讓謝來寶委屈。
現在安敏跟他搶，沒動手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被謝母攔了下來。
仗著肚子裡的孩子，知道謝母不會讓謝來寶將她怎麼樣，安敏就更加有恃無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