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鳳舉(2 / 2)

幸臣 灰穀 19525 字 9個月前

魏國林剛要聽令,眾人卻忽然聽到一個清朗聲音響起:“未見虎符,擅動兵馬,以謀逆罪論。”

眾人抬眼,看宮門處一個青年從裡頭行出,一身鮮紅麒麟踏雲侯服鮮明非常,腰間係著粉青龍佩,他身側一群禁衛扈從,儘皆披甲帶刀,手中握著火/槍,而蘇槐身穿紫色內侍袍,在他側後數步,微微躬著身,如同昔日隨侍在皇上身邊一般。

範太後卻並不認得他,隻詫異道:“這是哪一位?”

禮親王已上前一步:“臨海侯!是你把持宮禁?”

許蓴微微一笑,將手中虎符舉起:“昨夜有叛賊潛入宮內,犯上作亂,已被陛下親自禦敵誅敵三千一百四十八人,活捉叛軍四百三十人。”他明亮雙眼掃過禮親王和太後的麵容,喝令道:“來人!將叛賊首級都掛在宮門處,梟首示眾,震懾其同黨!”

隻見身後禁衛雷鳴一般應聲領命,眾臣看到一串血淋淋的駭人人頭立刻被掛了起來掛在宮門口,眾人看上去隻見不少麵目都被炸得焦糊,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許蓴冷聲道:“陛下口諭,叛賊同黨未清,著大理寺會同都察院、刑部、兵部、細審昨夜捉到的叛軍將領、兵士,具折上報,供出同黨,即刻問罪。”

一旁的賀知秋、雷鳴、李梅崖以及刑部尚書為他威儀所懾,已不由自主應道:“臣等遵旨。”

許蓴又喝令:“京城九門戒嚴,不許進出。朝廷罷朝三日,諸有司除審問叛賊同黨案件外,衙門如常坐堂辦公。京營諸兵,在京城外待命,若有查出叛賊同黨,即刻查抄緝捕。”

魏國林呆了呆,卻仍然隻能躬身應道:“臣遵旨。”

許蓴又繼續道:“此次叛黨之首,必有宗室作亂,請宗令緘恪親王管束諸宗室,一律返回本府,不得出府串聯打聽,不得與朝臣互通消息,如有違旨,一律以謀逆論處。”

謝翮躬身道:“臣遵旨。”

許蓴又看了眼範太後:“宮中汙穢,太後身體不好,不宜久留,請緘恪親王率五城兵馬司兵馬一千,護送太後回皇廟清修。”

範太後一怒,剛要說話,卻見禮親王上前喝道:“臨海侯!誰人不知你是武英公部下?如今有內侍指認武英公率部將謀逆,焉知不是你把持了宮闈,假傳聖旨,拖延時間?”

他狠戾目光緊緊盯著許蓴,怒氣勃發,卻是看到那一排人頭裡,赫然有他幼子的人頭,雖然麵目焦糊,但父子連心,他一眼便認了出來。昨夜軍隊有去無回,他也知不好,然而猝然看到兒子人頭,喪子之痛已讓他怒氣勃發,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這罪魁禍首。

而那人頭卻也讓他心裡明白,他幼子低調,平日不怎麼出來交際,但人頭掛在那裡,遲早被人指認出來,他如今已無退路!隻能賭皇

上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是發病了!臨海侯是在拖延時間!

他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是聖上口諭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未見聖旨,手中持著虎符,焉知不是方子興那叛賊交給你,沆瀣一氣?想要我們信陛下口諭,先將陛下請出來,讓我等看到聖躬安然無恙,我等才敢奉詔!”

許蓴微微一笑:“禮親王好大聲威。皇上昨夜親率禁軍誅逆,如今龍體疲憊,已歇下了,禮親王急著逼宮,意欲何為?”

範太後道:“禮親王為宗室如今輩分最長,臨海侯不得無禮。”

許蓴道:“本侯奉皇上口諭守衛宮城,如有擅闖者,無論何人,一律視為謀逆。列位也不必拿什麼太後宗親來嚇我。”

他轉身向宮城內揮了揮手,隻見遠處望樓上忽然旗幟招展,在龍旗下炮口森森然全都對準了這個方位,許蓴道:“列位宗親大臣們可看到那火炮了?最新的後膛炮,射程十裡之外,但凡有亂軍靠近宮城,則轟之。”

他點了點門上掛著的那一串人頭:“列位同僚可看到那些了?昨夜八口火炮齊發,文華殿前深坑且還有的修呢。挑挑揀揀才有了這點子人頭來掛,到處都是血肉殘肢,汙穢得很,還得好生清理呢。”

文武百官儘皆微微變了色。

許蓴看著範太後和禮親王,笑得很是跋扈張揚:“本侯奉的是實打實的皇命,列位再糾纏下去,那我也就當你們便是罪魁禍首,謀逆的背後主使,一概先拿下審問再說了。”

範太後氣得渾身顫抖:“猖狂!我可是皇上生母,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哀家跟前如此猖狂!”

範太後身旁的範皚如卻忽然抬頭道:“娘娘息怒,看來許侯爺也是一片忠心。太後娘娘一片慈心,也是為了聖駕,興許有誤會也未可知。既然許侯爺說皇上睡下了,太後為陛下生母,入宮探視無妨,不若請太後與我進宮探視皇上,若無恙,太後娘娘安心回去皇廟便是了。許侯爺若擔憂,可一並陪同,總不會擔憂我們兩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吧?”

許蓴笑了下:“太後和靜妃娘娘尊號早已被奪,請問兩位是以什麼身份在號令本侯?”

臣子們一片寂靜。

範皚如麵色帶了些難堪,但仍勉強笑道:“我雖被廢,但確曾侍奉過君上,但太後為陛下生母,豈可奪尊號?世上豈有子不認母之大不孝之事?還請臨海侯慎言。”

許蓴輕蔑一笑,也不說話,隻道:“太後娘娘心中自己明白,請回吧,再糾纏,本侯就不客氣了!”

範太後卻被他輕蔑目光氣得發抖,站上前道:“我今日便要進宮見皇上!看皇上是否真如此大不孝!他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豈敢如此狂妄逆倫!”

許蓴冷聲道:“來人!將太後請回皇廟!”

兩邊劍拔弩張之時,卻見謝翮忽然站出來道:“範氏確實已被廢黜,非我謝氏婦。”

謝翮此語一出,朝廷眾臣均大吃一驚,紛紛看向範太後。

禮親王道:“緘恪親王可有證據?”

謝翮昨夜聽說

宮變,心中早已隱隱有預感,他從袖中掏出一份聖旨,命蘇槐上前,蘇槐立刻向前趨近,雙手捧了聖旨過來,命兩位內侍徐徐展開聖旨,麵向諸王大臣展示。

範太後傲然站在宮門前,腰身筆挺,麵上冷笑:“被廢?這世上豈有以子逆母之畜生?皇帝若真敢出此前所未有的以子廢母的旨意,則喪心病狂,有何麵目立於朝堂之下,為天下人之君父?”

她以為諸宗室王公會支持附和他,然而大臣們都安靜著,扶著她的範皚如卻大為震驚,小聲提醒姑母:“娘娘,這是先帝遺詔。☆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歐陽慎已帶頭跪下磕頭道:“臣等領大行皇帝遺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內閣大臣們全都下跪,就連宗室諸王們也隻能跟著跪拜了下去。

範太後一愣,也管不了禮儀,忍不住上前幾步,定睛望去,果然那明黃聖旨上,數行狂傲憤慨的字,赫然竟是先帝親書:“皇後範氏失德,不賢不慈,悖天犯祖,豈可托以幼孤,弗可奉宗廟承天命,今停中宮箋表,其上皇後璽綬,廢尊號,退居皇廟,不得以太後之名乾政,死後不得附廟。黃泉之下,永不相見。”

她雙眸冷厲,麵上兩行清淚滾落下來,搖搖欲墜,口中喃喃自語:“他竟恨我如是!”

禮親王雖然麵上微微變色,但仍色厲內荏:“謝翮,若有此遺旨,如何多年未下?莫不是你為了誑時惑眾,偽造遺詔吧?”

謝翮道:“此旨當時出了兩份,一份為大行皇帝彌留前親自手書,另密命秉筆太監謄抄一份送出給攝政王扣留,手書這份則一直留在陛下寢宮匾後。”

眾人安靜下來,都知道先帝確實數次想要廢後,都被攝政王和大臣們攔了下來,沒想到原來臨死前仍然還是下了廢後的遺詔,然而這遺詔最後沒有公之於眾,範氏仍然當了太後,訓政多年,顯然是攝政王扣下了這道旨意,這是眾所周知的理由了。

謝翮道:“陛下更換匾額時得了遺詔,雖不忍生母麵目無光,又不能不奉大行皇帝之遺旨,便依旨黜奪太後尊號及一應尊榮,廢為庶人,遷出宮外,一應供養,均由陛下份內供應,但為全生母麵子,此事僅知會了宗令,除去了皇家玉碟,百年後不得附廟。”

他看向範太後:“範氏既已被先帝下旨廢黜,則非謝氏婦,哪怕為今上生母,亦不能行太後之權。”

範太後麵如土色,禮親王道:“便是範氏不可,那也該由宗室議定,看視皇上,豈能由權臣把持內宮,挾天子以令諸侯!內閣難道真信了臨海侯之胡言亂語?”

沈夢禎卻忽然站出來道:“陛下曾有諭給內閣,如有不測,不能理事,則有旨在“正大光明”殿後,內閣大臣、勳貴九卿,可從正大光明匾額後取旨,依旨行事。”

眾人轉頭看向他,沈夢禎麵上平靜,向歐陽慎和諸王拱了拱手:“臣鬥膽,如今既然各執一詞,形勢未名,請首輔和宗令取下匾後聖旨查看陛下親書手書,以定人心。”

歐陽慎忍不住看向了許蓴。

許蓴目光與沈夢楨對視,

見沈夢楨微微頷首,便知道定然是有利於自己的旨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怕先生也看出來了自己這裡拖延時間,確實變不出個皇上來,這是在替自己解圍,便道:“我奉的是皇命,有何不敢?沈尚書既也奉了皇命,那便取下查看,想來陛下也不會怪罪。”

一行人儘皆前往大殿去。

在文武百官的目光下,侍衛們端了梯子過來,沈夢楨親自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正大光明匾卸下,露出了後邊明黃色的匣子。

然後將那匣子捧了下來,遞給歐陽慎,歐陽慎接過匣子放在龍椅上,領著眾臣先叩拜後,才親自上前打開匣子,露出了裡頭兩卷聖旨和一冊金冊,一個印章。

沈夢楨凝視著那兩卷卷軸,心中不知為何,感慨萬千,自從他奉命擬製了那兩張聖旨,又親自看著皇上親手書寫了一遍,然後命人放上匾後,他就不曾有一夜安睡過。

他萬想不到這麼快,又能看著這兩份聖旨重見天日。

隻見歐陽慎取了聖旨一一展開看過後,麵容震驚,目露驚詫,卻道:“這第一份聖旨,卻是給臨海侯的,請臨海侯下跪聽旨。”

許蓴上前跪下。

歐陽慎將那聖旨遞給一旁的蘇槐:“請蘇公公宣旨。”

蘇槐躬身雙手捧過聖旨,麵南而立,朗聲念道:

“今靖國公嫡子許蓴,世德鐘祥,崇勳啟秀,恪恭敬慎,明練庶務,功銘鼎彝、義彰典策,德標素尚,品若璉瑚,以冊寶立爾為中宮正位,加親王銜,賜王號“醇”,授軍機大臣。一切中外典禮,宮廷祀典用中宮儀注行,免命婦朝拜禮,外朝用親王儀注行。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欽此。”

旨意宣讀完畢,文武大臣寂靜一片,都已被這前所未有驚世駭俗的旨意給震驚了。

蘇槐滿臉笑容,看許蓴整個人震驚看向他,滿臉愕然,將聖旨放入托盤中,和那金冊和那純金的蹲龍鈕金寶一並遞給他,提醒他道:“這是冊立中宮的金冊及中宮寶印,醇親王謝恩吧!”

許蓴抬起頭滿臉愕然,但仍然在他提醒下道:“臣……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他接過那托盤,麵上已恢複了肅然,但眼圈卻已慢慢紅了。

歐陽慎將第二道聖旨遞給蘇槐道:“第二道聖旨給文武百官,請文武百官跪下聽旨。”說完自己回了下首歸班,帶頭掀了衣襟跪下,百官們也都隻能跪下聽旨。

另外一道聖旨卻很是簡短:“朕若因故不能視朝,則以醇親王許蓴為攝政王,臨朝讚襄一切政務。並於宗室擇嗣子過繼中宮膝下為儲君,奉中宮醇親王為王父,以太子少保方子興、大學士沈夢楨為之傅。緘恪郡王謝翮、武英公方子靜及文武大臣方子興、雷鳴、沈夢楨、李梅崖、賀知秋、賀蘭靜江等總共八人為輔政大臣,輔弼政務。特諭。”

歐陽慎帶頭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山呼萬歲才靜下,大殿上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皇帝竟立男子為中宮!行先人所未行之事,此為狂悖之舉,背祖忘典,不孝不仁,此為昏君之行,豈可奉

此亂命!”

眾人轉頭看向範太後,隻見她麵若瘋狂,雙眸血紅,大喊道:“男子為後,如何繁衍子孫,承繼大統!此為亂命,絕不可奉!”

隻見李梅崖站起來大聲道:“皇上宸衷獨斷,英明神武,我等凜然遵旨。範庶人今日一再勾聯宗室,口出悖逆之言,既無慈母之心,又無忠君之行,莫非昨夜叛軍,是你勾結宗室派出來的?”

範太後滿臉癲狂,臉上通紅:“你胡說八道!我是皇上生身母親,他憑什麼不認我!他憑什麼不聽我的!他不孝!他和他爹一樣,是個昏君!你們竟然要奉一個男子為後!太可笑,太荒謬了!”

許蓴已上前一步:“範庶人與禮親王涉嫌謀逆,禁衛先拿下關押,侯陛下旨意待審,禮親王府著五城兵馬司圈守待皇命處置。”

隻見禁衛應令,上前將範太後、範皚如以及麵如土色一言不發的禮親王拉了下去。

而歐陽慎、沈夢楨等人已上前圍住許蓴:“醇親王,陛下究竟聖體如何?”

許蓴麵上一熱,隻謙恭作揖道:“陛下隻是昨夜領兵誅逆太累,咳嗽疾複發,正在安歇,聖體無大事,請諸位大人們安心。”

眾臣目光灼熱看著他,許蓴麵嫩,終於再也受不了被這許多昔日的上司、重臣們灼灼目光,仿佛看什麼稀罕人一般,更兼著心中掛念謝翊,隻連連作揖,飛快退到了內宮裡。

他滿臉火熱,一邊和蘇槐抱怨:“沈先生害我!要知道是這樣的旨意,我絕不讓他取下來!這教我今後如何麵對諸位同僚?”

蘇槐詫異道:“這旨意遲早要下的,陛下原本是打算在侯爺生日的時候明發旨意的。如今事態危急,沈大人搬出這旨意來是好事,這不是迅速穩住朝局,安了大臣們的心?”

許蓴道:“公公也知道這旨意?”

蘇槐搖頭:“這是陛下親自與沈尚書草擬的密詔,我如何能知呢。但陛下讓內府監準備中宮親王大婚的禮服、禮炮以及大婚一切事宜,給內府監的期限就是以您明年生日為限呢!”

許蓴:“……”

蘇槐道:“不過老奴這裡倒還有一道密旨,這事提前說給王爺聽也無妨,是若是太子不孝,未能事你如君父,則王爺可廢立之,另擇皇嗣,這是給王爺您保命用的。”

許蓴心頭一跳,看向蘇槐:“九哥……九哥怎的想那麼遠……”

蘇槐笑道:“陛下曆來都是燭照千裡,思慮周詳的。”

許蓴眼圈微微發熱,心道:但九哥難道就想不到,他若不在了,我怎可能還獨活?

忙忙碌碌一日過去,許蓴整頓宮務,收拾殘局,又去聽了一下審問,卻心裡十分牽掛著謝翊,反複問了數次津海衛是否有消息來,若不是京中仍需坐鎮,他恨不得立刻便趕去津海衛九哥身邊。

消息未到,蘇槐卻小聲來報了個消息,太後高熱不退,冷汗不止,打起擺子來,看起來似乎是瘧疾。

許蓴心下冷笑,知道這是報應到了,既同處一室暗算親子,這恐怕是自己也中了招。他隻道:“命太醫院好生調治。”

蘇槐看他絕口不提新藥的事,心下明白其意,躬身道:“老奴遵命。”說完退下去了。

然而當日,盛長雲、霍士鐸帶著五千兵丁從津海衛馳援京城。

許蓴連忙召見他們,盛長雲和霍士鐸疾馳而來,滿臉塵灰,見了他要下拜,許蓴連忙扶起他問:“皇上聖體如何?”

盛長雲道:“王爺放心,皇上服了藥已清醒了,知道身在津海衛,立刻命我等馳援京城,並且讓我等帶了口諭前來,命禮部尚書沈夢楨將正大光明匾後的手諭取下,宣之眾臣,令王爺監國。”

許蓴卻隻追問:“冬海和周大夫都看過皇上了吧?確認真的無大礙了?”

盛長雲寬慰他道:“王爺放心,皇上神誌清醒,隻是病體不宜移動,否則必親自回京。聖體不日可痊愈康複,周大夫打了包票。”

千斤巨石從心上移開,許蓴眼圈微熱,向天默默祝禱:謝上天護佑我九哥平安康健。

========

三日後,聖駕還朝,許蓴親自帶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謝翊大病一場,神容清減,看許蓴上來拜見,親下龍輦,許蓴心疼,連忙起身上前扶他,謝翊含笑扶著他手上輦,二人共輦,起駕歸宮。

連日落雪,這日天邊卻罕見出了漫天彩霞,金紅色雲綺麗多姿,正如鳳凰展翅,逆風扶搖而上,劃破陰霾,蕩清天宇,霞光萬丈。!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