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有涯,朕是肉/體凡胎,走下神壇,步入人間煙火,朕甚欣悅。”
“方子靜,朕與你說這些,卿可明白朕之深意?這天子之位,朕早
已不稀罕,你若有能耐,隻管來奪。”
他看著方子靜,方子靜抬眼看他,眸光一閃。
謝翊卻含笑:“但卿也知道,卿自己親手堵死了豪族世家造反的路。哪怕朕在粵東出事沒了,你還是奪不下這天下,拿不走這民心。卿已無勝算,隻能在朕跟前交權,退居海外,還能博得朕和中宮的好感,然後借著方子興最後這一點君臣情分,全身而退。”
方子靜麵上也帶了些無奈:“陛下,何必說得如此明白,臣等願效忠君後。”
謝翊道:“朕早就厭倦了這猜來猜去打機鋒的朝堂。其實你要交權,朕本來自然也能接過來,卿不效命,自還有彆的李子靜張子靜出來為朕效忠。”
“但元鱗不舍得,非要來。朕想著也不是不能挽留,畢竟卿才乾難得,朕和子興君臣一場,也不該如此不明不白。來一次,名正言順把話說開,君臣不疑,共謀盛世。”
他垂睫看著方子靜:“朕敢來,就沒怕過誰。卿選吧,是帶著老婆兒子退隱海外,還是孝期先在粵東興辦學堂,辦工廠,讓子興訓練訓練水軍,孝期一過,仍回朝當差。”
方子靜垂下睫毛,仿佛正在沉思,一眼卻看到側睡在榻上仿佛已醉得厲害的許蓴睜開眼睛,一雙貓兒眼雖然還帶著紅圈,卻正努力和他使著眼色。
方子靜:“……”
他有些無奈道:“臣今日見到陛下親臨,就已知道,臣早已沒彆的路,隻能繼續為牛馬,才能報答陛下與親王如此深恩。”
謝翊卻沒有發現許蓴的小動作,隻滿意道:“卿能有此覺悟,甚好。”
“平南藩軍權雖早已交了,其實任命仍然都是你的部下,如今你和子興都在,這邊自然還是交給你們最放心不過。換彆人還得重新教重新整合,又要費力不少。”
“你這三年,再給朕培養幾個大將,辦個學堂,建個工廠。這粵東如此富庶,民風淳樸,人丁繁盛。你們兄弟二人,加上公主,好生努力,做一番事業,總不能比元鱗還差吧。
方子靜:“……”
他不由自主看了眼還閉著眼裝醉的許蓴,看他睫毛抖得厲害,麵上耳朵已變紅了,心下冷笑一聲,麵上倒也還恭恭敬敬:“臣等謹遵皇命。”
謝翊卻對使喚臣子指派任務十分駕輕就熟,尤其是當他掌握了大義名分,臣子心懷內疚時,這時自然是要多派些差使,省得臣子回神過來又要劃水,他諄諄教導:“順便幫扶下隔壁瓦氏那邊,那邊也撤了土司府,也當一視同仁,帶帶窮兄弟。”
方子靜:“……”他看到許蓴嘴角已忍不住彎起來,顯然要撐不住了,隻能無奈道:“陛下,臣是守孝,倒也不必這樣著急……”
謝翊卻道:“和夷洲那邊的通商口岸也多搞搞,你道朕為什麼把儂思稷帶來了,他世子身份好使,又聽你的話,你多給他派些活,想法子把南洋這邊的貿易和海路都穩住。”
方子靜歎息:“臣遵旨。”
謝翊滿意:“下去吧,學府籌建,範牧村和張文貞有經驗,你這些日子就和他們多交流交流,讓他們多給你出些主意。”
方子靜終於忍不住發問:“如今看來陛下無一閒子,請問賀知秋和莊之湛,陛下帶來又是何意?臣一並討教。”
謝翊道:“這兩個狀元文章寫得好,朕讓他們隨駕,回去也寫些帝後南巡的話本詩集,來日也好賞閱品讀一番。”
他興致勃勃:“聽說粵東的戲也極有特色,朕明日和元鱗去看看,你安排下。”
方子靜:“……”他其實是懷疑若是自己非要交權,賀知秋和莊之湛恐怕就是接替粵東之人,這兩人心黑手辣,六親不認,身後又無世家背景,對皇帝忠心耿耿,確實是清洗奪權下黑手的兩把快刀。
但自己既已表態繼續效忠,皇帝輕描淡寫抹過這一筆,自己自然也隻能當做猜不到。
他看到許蓴又悄悄睜開眼睛偷看他,和他目光對上了又連忙閉上,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陛下深謀遠慮,敢問來日為親王如何計?男子之身為中宮,眾口鑠金,隻恐親王要受委屈。”
謝翊道:“譽滿天下還是謗滿天下,隻看權與勢在哪裡,沒人能給他委屈受。”他伸出手慢慢撫摸著身側許蓴的汗濕的頭發,替他捋了一捋。
“朕與他共攝天下,臨朝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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