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拉著冬妮兒坐下,安撫倆人情緒,然後才問孫大娘:“大娘你不滿意王家的條件,不喜歡東嬸兒,對王四哥呢?也有意見嗎?”
冬妮兒抬眼看向親媽。
孫大娘嘴角下撇,半晌道:“他們家男人都老實巴交的,王老四也挺能乾,但架不住嘴巴多啊,越大越費錢,那日子根本沒奔頭。”
冬妮兒:“我不怕吃苦。”
孫大娘又來氣,“你……”
再不阻止,話又要轉回去了。
趙柯及時出聲:“能吃甜的,還是儘量不吃苦,彆衝動,想清楚再決定。”
“你看人趙丫頭,腦子多清楚。”
趙柯厚著臉皮默認了,跟娘倆說了好一會兒話,叮囑她們“有話好好說,彆動手”,才從孫家離開。
她快走到家,才發現聊得太歡,都忘了肌肉酸疼的事兒了。
去隊委會也是乾坐,趙柯就戴上草帽騎著自行車,往地裡去。
東嬸兒看見她也跟沒看見似的,埋頭薅草。
趙柯走到旁邊兒,“東嬸兒,我找你說說話。”
東嬸兒不搭理。
趙柯控製著語氣,有些嚴肅地說:“東嬸兒,我了解了下情況,再怎麼樣,也不能那麼說冬妮兒啊。”
東嬸兒頓住腳,梗著脖子說:“那本來就是事實,她家姑娘就是生不出娃,要不然冬妮兒找對象咋那麼難?”
趙柯原以為是因為“黑妮兒”這個綽號,“黑妮兒”已經很過分了,沒想到還有這話。
“東嬸兒,你看不中冬妮兒是看不中,說這種沒根沒據的話,以後冬妮兒怎麼找對象。”
“又不是我先說的。”東嬸兒語氣不耐,“你一個丫頭,還真拿雞毛當令箭了。”
趙柯順手薅掉腳下的草,隨意地說:“冬妮兒名聲壞了,再不好找對象,也沒有四哥名聲壞了難找,你這嘴沒個把門兒的,後悔的還是你。”
犯愁兒子婚事的東嬸兒一把甩掉手裡的草,發火,“你這丫頭,咋回事兒?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趙柯淡淡地說:“長輩動我根手指頭,我也訛你呦。”
擊中命門。
東嬸兒臉跟調色板一樣,變來變去。
顯然,趙柯“訛”錢的印象,深入趙村社員們的心。
東嬸兒鼻子重重地出氣,重新麵朝田地。
趙柯跟著她身後,拉家常一樣問:“東嬸兒,說實話,你真覺得冬妮兒像她姐似的不能生嗎?”
東嬸兒閉緊嘴。
趙柯自說自話:“其實這個事情,不可能遺傳的,還是春妮兒姐和她丈夫其中一個人有問題。”
東嬸兒腮幫子緊繃。
“東嬸兒你不信嗎?”
東嬸兒白眼。
趙柯解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覺得那些一生不出就說是女方有問題的人,其實更有問題?”
東嬸兒:“……”
死丫頭好像在點她。
趙柯背著手,指指她身後,“東嬸兒,你落下草了,乾活兒得上心點兒,不然做白工了。”
東嬸兒咬著牙轉回來,薅草的動作像是泄某種憤。
趙柯仍然沒眼力見兒地繼續念叨:“人得尊重事實,先去驗證真假,再說其他,不然就是傳謠言,那是犯錯誤,情節嚴重,就像那個李大勝,肯定要付出代價。”
東嬸兒呼吸加重,臨近爆發點。
趙柯手裡拎著根草,甩啊甩,忽然好奇地問她:“東嬸兒你是真對冬妮兒有偏見,還是單純因為孫大娘看不上四哥,覺得丟臉,所以故意置氣啊?”
東嬸兒終於惱羞成怒,“你一個姑娘,咋這麼嘮叨?”
趙柯臉不紅氣不喘地回:“閒嘛。”
東嬸兒的白眼直接對著她翻上天。
趙柯找完不自在,心滿意足地回家。
中午,餘秀蘭回來,眼神奇怪地打量她:“你乾啥了,你東嬸兒咋跟我告狀?”
趙柯很無辜:“我沒乾什麼啊,我就是正常做婦女主任的工作,調解婦女糾紛啊。”
餘秀蘭疑惑,“那她怎麼讓我多給你找點兒活?”
趙柯聳聳肩,“可能是我年紀輕輕沒有威信。”
“是嗎?”
趙柯點頭。
飯後,餘秀蘭找到王家,叫東嬸兒出來,“你們兩家這事兒,坐一塊兒好好商量去,還動手?丟不丟人?”
“我們有啥好商量的。”東嬸兒死鴨子嘴硬,“不商量。”
“愛商量不商量,不打架,誰管你們。”
餘秀蘭警告她,“呂東梅,我跟你說,我姑娘歲數小臉皮薄,跟你這老皮沒法兒比,你得配合我姑娘工作,彆看她抹不開麵子就不拿她當瓣兒蒜,小心我拍你。”
東嬸兒:“……你咋好意思說的?”
誰是老皮?
誰不拿她當瓣兒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