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萍萍說:“我還沒謝謝你。”
“謝我什麼?”
“我都聽說了,二奶她們覺得我要嫁到外村兒去,不想我接這個飼養員,是你定的我。”
趙柯搖頭,“我早就說過按規矩辦,提前說好的規矩裡你符合要求,你就能乾。”
“那也是你堅持,要是換了彆人……”趙萍萍沒繼續說下去,轉而說,“我其實留在咱們村兒繼續當養豬員,但是我媽說村裡沒有年紀合適的好青年,逼著我跟那人處對象。”
趙萍萍跟趙棉同歲,也二十一了。
他們村兒姓趙的多,去了趙姓,年齡相仿的青年確實少,入不了眼的話,就隻能向外找。
偏偏大多數人,又都是兩眼一抹黑,全聽彆人介紹,很多時候比盲婚啞嫁也好不到哪兒去。
遇到靠譜的媒人,找到不錯的對象的幾率才會稍微大一點。
趙柯問:“是五奶給介紹的嗎?”
趙萍萍點頭,“五奶說她這次托人打聽清楚了,老實能乾,家裡人也都厚道,才介紹給我。”
“那你喜歡他嗎?”
趙萍萍有些臉紅,“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又不熟。”
趙柯看她表情,明白了,起碼不討厭。
“萍姐,他家是什麼情況啊,如果不是長子,可以搬到咱們大隊來啊。”
趙萍萍猶豫,“那不成入贅了嗎?”
“入贅,孩子要跟你姓的,你又沒有這要求,可以好好談談嘛,直說你舍不得這工分,舍不得咱們生產隊養豬場的集體分紅,讓他們去權衡就是了。”
“那……”趙萍萍若有所思地問,“如果我對象跟我住在咱們生產隊,養豬場的集體分紅有他一份嗎?”
趙柯說:“這一批豬沒有,下一批可以分。”
這一批獲得收益,下一批不追加集體資金,入股的錢很大可能會持平或者超過,多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分集體資金,其實無所謂。
重要的是勞動力。
如果村子要發展,勞動力多,不是壞事。
趙萍萍咬住嘴唇,還是搖了搖頭,“我出嫁就不能住在娘家,他們家應該沒錢給我們蓋新房。”
“萍姐也可以用工分和集體分紅勸六叔六嬸,多留你一段時間,再多看看。”
趙萍萍覺得有道理,“那我回家跟爹媽再商量商量。”
趙柯送走她,看一眼潘翠蓮和趙芸芸的進度,就往老槐樹那兒去。
養豬場再有七八天,就能蓋完,晾個兩三天,小豬崽就能搬新家。
趙柯圍著老槐樹轉了一圈兒。
這塊兒空地因為是在村口,有百來平,而且村外還有很大一片荒地,本來是個挺大挺長個水溝,村裡總往這裡頭倒些沒用的垃圾,夏天積水之後,就會泛起惡臭,蚊子也多。
以後有豬圈疊加,這地方就絕了,婦女們到這兒納鞋底,簡直是為蚊子公益獻血。
趙柯目光挪到蓋豬圈挖出來的土上,要不……填了吧。
“這不胡鬨嗎?”
豬圈每日清理,大院恢複清新,趙新山三人又重新出現在房簷下抽煙喝水。
趙新山手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否決:“挖出來那點兒土,怎麼夠填水溝?這麼大的工作量,怎麼安排人乾?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趙柯據理力爭,“現在大家蓋豬圈的勁頭足,正是積極性高的時候,我們組織勞動,效率肯定會高。”
“勞動得有目標,有結果,有收獲,社員們積極性才會高,你讓他們填水坑,為了啥?有啥用嗎?”
“豬圈附近的土地,養幾年,肯定很肥,種點兒什麼都行,更何況平整之後,多美觀啊。”
趙新山三人全無語。
美觀有啥用?
這次連牛會計都不支持趙柯了,勸她:“趙柯,咱們都把豬糞留起來漚肥了,就算豬圈附近的土以後會肥,那都不知道哪輩子的事兒了,不能浪費這個勞力。”
趙新山麵孔嚴肅,“就像牛會計說的,不能浪費勞力,你不想浪費社員們眼下的高積極性,組織乾點兒彆的有用的事兒可以,填坑不行。”
趙柯:“真不行嗎?”
“不行。”
趙新山端起茶缸,準備好了無論趙柯如何說,都不再搭理她。
然而趙柯一臉“不能填就不填唄”的輕快,極其能屈能伸地來了個急轉彎,“那就集體修房子唄。”
趙新山三人毫無準備,木然地看著她。
趙柯拎起暖水瓶,給他們茶缸裡續滿水,“修房子是正事吧?眼瞅著進雨季了,往年咱生產隊總有幾家房子漏,趁這個機會,一起修了唄?”
趙新山皺緊眉頭,端著茶缸繼續往嘴邊送,一下子燙到嘴皮子。
許副隊長不讚同地看著趙柯,語氣有點兒嚴厲,“你一個婦女主任,管好婦女的事兒就得了,總插手村裡的事兒乾啥?”
趙柯無辜,“所以我來請示大隊長,沒有擅作主張啊。”
趙新山威嚴地放下茶缸,“修房子確實是正事,大隊提醒一下,起個帶頭作用,社員們願意結隊修就修,不願意也不用勉強。”
趙柯乖巧地說:“就按大隊長說的辦,我沒有意見。”
許副隊長看不下去她這裝乖的樣子,眼睛瞥向另一側,眼不見為淨。
趙柯絲毫不受影響,回到辦公室,拿起她上上上個筆記本,翻開她那大圈小圈的糙版地圖,邊哼歌邊在【防雨修房子】後頭打了個勾。
改變小說的劇情,也沒什麼難的。
房子修一修,挺過暴雨,這次他們村的損失,就會少很多。
那他們村的婦女們作為趙村生產隊的一份子,負擔肯定也會輕很多。
誰說她是多管閒事?
她這個婦女主任明明做得很儘責嘛。
趙柯啪地合上本子,心裡自賣自誇:趙主任,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