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蘭一瞧,覺出不對,猛地回頭。
蘇麗梅點頭點到—半兒,略顯心虛地眼神遊移,撒嬌,“就是累嘛~”
她平時跟男青年才這個腔調,跟莊蘭相處語氣根本不這樣,莊蘭絲毫不吃這套,”蘇知青,我們要發揚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蘇麗梅微微噘嘴,“累就是累嘛,非得不承認,你好虛偽哦~”
莊蘭:“……”
她好欠打哦~
趙柯忍俊不禁,“好了,累是正常的,我還得表揚蘇知青,坦誠不做作,是很好的同誌。”
蘇麗梅以前很少得到來自同性的善意,下鄉後先是遇到莊蘭,現在又得到趙柯的表揚,眼尾忍不住得意地上挑。
趙柯又轉向莊蘭,誇獎:“莊知青年紀這麼小,這麼能吃苦耐勞,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同誌。”
她得到了彆人的肯定,那是她從來沒有從親人那兒得到過的東西。
莊蘭激動地攥緊拳頭,“謝、謝謝你,趙主任。”
趙柯笑,“私底下叫我名字就行,我們是好同誌,也可以是朋友嘛。”
蘇麗梅湊上來,“是朋友的話……能不能幫我多爭取點兒福利?”
趙柯瞬間門收起笑,“那不行,親朋友也得明算賬,按規矩辦事。”
蘇麗梅悻悻,“好吧,親朋友……”
趙柯和莊蘭看著她,隨即對視,一起笑起來。
蘇麗梅看著倆人笑,剛開始還噘嘴不高興,漸漸地,也跟著笑起來。
下午,她們三個人繼續走訪第二條路的南北戶。
這條路算是趙村兒的主乾道,村小學、衛生所、隊委會、曬場都在這條路的南北,同時,趙新山家、牛會計家、趙柯家、傅知青家也都在這條路上。
另外,趙柯姥姥家的空房子在道北。
所以最後這條路需要走訪的五戶。
把西邊兒的呂偉家參與了這次修房子,趙柯她們動員他家媳婦去上掃盲班也很順利。
之後就是趙柯家的鄰居們。
大家鄰裡鄰居地住著,相對肯定熟—些,對麵兩家在上掃盲班的事兒上都沒為難趙柯,修房子他們兩家都很勤快,不需要補,趙柯乾脆就沒提。
趙柯家西邊兒的金大娘,她屋子有些年頭了,她—個人住也不怎麼精心,很多地方都很陳舊。
趙柯她們過去,金大娘—直也不說答應還是不答應,總是在死乞白賴地繞彎子。
她們下午太順利,唯獨在她家待這麼久,蘇麗梅都有點兒不耐煩了。
莊蘭很認真,—直在試圖跟金大娘有效交流。
趙柯得閒,瞧著屋裡屋外都邋邋遢遢,院子裡很久沒掃過的樣子,就走出去,拿著掃把隨便劃拉。
蘇麗梅坐不住,跟她出去,小聲兒抱怨:“這大娘怎麼回事兒嘛,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問就拉著臉不回話,真是古怪!”
趙柯說:“你隨便找點兒事兒,打發打發時間門。”
蘇麗梅眼睛在院子裡掃過,啥都不想伸手。
屋裡,金大娘聽莊蘭說話,看著趙柯掃了好一會兒,忍無可忍,斥道:“趙家丫頭,你鬼畫符呢!你看你給我院子掃得!”
本來,院子裡就是平整地落滿灰,趙柯—掃,—道—道的,反倒顯得特彆亂特彆顯眼。
趙柯回身—瞅,“這不還行嗎?”
“行啥行?”金大娘起身,快步走到趙柯麵前,搶走掃把,大力掃起來,邊掃邊憤憤地指責,“這是掃地!有你那麼乾活的嗎!”
蘇麗梅站的位置不好,遭了殃,吃一嘴灰,捂著嘴咳嗽,小跑著躲開。
趙柯跟在金大娘後頭,突然問:“金大娘,這掃盲班不光是為了掃盲,也是咱們村婦女的一個集體活動,大家都聚在一起嘮嘮嗑,挺熱鬨的,你就去唄。”
金大娘拉著臉,滿臉不樂意,“吵死了,我才不樂意湊熱鬨。”
不樂意湊熱鬨,去聽接生員課乾什麼?
不樂意湊熱鬨,為什麼總在院子裡,這幾家誰家有點兒事兒,她都關注著?
不樂意湊熱鬨,剛才跟她們磨磨嘰嘰又是為什麼?
趙柯衝莊蘭和蘇麗梅使眼色。
莊蘭聰明,也想到了,走過去不太熟練地磨人:“大娘,你就去吧,要不然我們天天來煩你。”
蘇麗梅瞧見莊蘭明顯不適應的樣子發笑,給了她一個“看著點兒”的眼神,直接挽著金大娘的手臂,嬌滴滴地說:“去嘛去嘛~”
金大娘一激靈,受不了,“走開走開。”
但她現在看起來根本不凶,蘇麗梅就再接再厲,也顧不上嫌棄人邋遢,一把抱住人,扭起來,“去吧去吧,求您了~”
莊蘭好學,盯著蘇麗梅半晌,學著她的樣子,挎住金大娘另一隻手臂,紅著臉撒嬌:“大娘~”
金大娘跟親女兒從來都是針尖對麥芒,哪跟年輕姑娘這麼親近過,整個人都不知道怎麼動了,急地叫趙柯:“你看看你帶來的都是啥人!你還不管管她們!一點兒不知道莊重!”
年輕姑娘的撒嬌,還是倆,一般人哪享受的到?
趙柯就站在一邊兒看戲。
莊知青和蘇知青真是好同誌,真上道。
金大娘急赤白臉?
沒事兒,不耽誤看戲。
金大娘被纏的實在沒有辦法,“去,我去,行了吧?”
趙柯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家的房子,“這房子必須得修。”
莊蘭和蘇麗梅一左一右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被“脅迫”的金大娘咬牙切齒:“……修。”
趙柯嘴角上揚,這不就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