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第 195 章 代理主任的成長(2 / 2)

趙芸芸心累,“是趙小艾和曹水打架,怎麼都來說我?”

曲茜茜代婆婆說:“媽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媽是想讓你知道,很多事情需要抽絲剝繭,不能全憑情緒。”

李荷花附和:“對,你嫂子明白。”

趙芸芸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的東西,消化不良。

晚飯後,她走到陳三兒家。

農機站的拖拉機手經過兩茬大農忙,對農機的操作已經熟練,趙村兒大隊的三個拖拉機手隻需要輪流待在農機站值班。

最近公社要蓋農機站和養殖站,他們的一部分工作是偶爾送磚進公社,也是三個人輪換。

陳三兒明天要開拖拉機送一批磚進公社,今天就在家。

倆人現在關係抬到了明麵兒上,陳三兒就更不能帶著她往避人的地方走,他們就光明正大地站在大門口說話。

趙芸芸迷惑地問:“我要是打你了?你咋辦?”

陳三兒勾起嘴角,“你之前對我動手,我怎麼做的,你忘了?”

趙芸芸回想,她和陳三兒扭打,陳三兒……

陳三兒壓低聲音吊兒郎當地說:“結婚之後你要是敢動手打我,我就把你按在炕上親。”

趙芸芸的臉一下子紅透,捶他,“耍什麼流氓!”

陳三兒舔了下嘴唇。

趙芸芸立馬收回拳頭,羞著臉嗔怪:“你煩死了~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陳三兒正經起來,“你說,我聽著呢。”

“如果你是曹水,你會怎麼做?”

陳三兒道:“我不會讓他們的話,到你的耳朵裡,惹你不高興。”

“那孝順呢?”兒子孝順父母,還是女兒孝順父母,好像確實是應該的,“父母還給了彩禮……”

“他不給你彩禮,我可以自己努力掙錢娶你,你不用搭理他;他給你彩禮,你不想收也可以不用搭理他,收了,我會給他養老。”

“你又沒有兄弟。”

陳三兒冷漠道:“我如果有兄弟,父母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要要求我付出更多。”

嘶……

趙芸芸好像捋順點兒了,“他們日子困難……”

陳三兒問:“是我造成的嗎?我就需要負責。”

“感情上說不過去吧?”

趙芸芸對這個很糾結,人怎麼能脫離感情呢。

陳三兒突然捏住她的臉,扯,“我給錢,他們不得感恩嗎?憑什麼敢讓你不快?”

趙芸芸臉頰變形,嘴巴長開,恍然大悟:“對唔!”

憑什麼啊!

趙芸芸突然很想知道,彆的聰明的媳婦兒如果處在趙小艾的位置上,會怎麼做。

聰明的媳婦兒還能有誰,肯定是她嫂子啊。

她一把拍開陳三兒的手,“我回家了!”

趙芸芸隨便擺了兩下手,邁開步子,匆匆離開。

曲茜茜屋裡——

“陳三兒是這麼說的?”

趙芸芸點頭,“對啊。”

曲茜茜感歎道:“陳三兒成熟了不少。”

“嫂子,你先彆管他,你跟我說說,你要是趙小艾,你會怎麼處理?”趙芸芸腦瓜飛速運轉,“是不是主動給錢,籠絡丈夫,讓他跟你一條心?”

趙芸芸聯想:主動給錢表現善良大度,婆家鬨,稍微一挑撥,丈夫的心就偏到媳婦兒這兒,到時候再鬨,也沒有用了。

而曲茜茜哭笑不得,“你說什麼呢,跟趙柯就學了這些?”

“不這樣兒還能咋樣兒?”

“給錢會養貪心,家裡頭勾心鬥角會傷和氣,累不累?”曲茜茜手指點在她腦門兒上,“你的好處,不在你是誰的媳婦兒,是你這個人,有那個心眼兒和時間,用來提升自己,提幾回有效的建議,當他們發現按你說做會得利,不按你說的做會後悔,他們就尊重你了。”

趙芸芸想了想曹水家人做的事兒,皺皺鼻子,“對方那麼討厭,不會不舒服嗎?”

曲茜茜笑道:“那麼討厭的人,會對你和顏悅色,不舒服嗎?你看趙柯,哪怕是田桂枝、劉廣誌那樣兒的,趙柯說話,他們也會聽進去。”

“小妹,不要自個兒把路走窄了,也不要把心劃在一個圓圈裡。”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沒人能逼你過不想要的生活,但是你可以是因為不喜歡,不可以是隻能過那一種生活。”

趙芸芸有些震撼地看著嫂子。

曲茜茜以前還會為了趙瑞去上學患得患失,現在竟然在告訴她“不要把路走窄了”……

趙芸芸第一次極其清晰地感覺到,曲茜茜在飛躍地進步。

“嫂子,我們家要是沒有你,是家裡的損失。”

“如果沒有嫁過來,也是我的損失,以前我們真的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嗎?”

曲茜茜真心實意地感激:“能讀書真的太好了!”

曲茜茜還問她:“每個人每一段經曆,都在成就我們,小妹,機會就在你身邊,你要推開嗎?”

趙芸芸咬唇,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

她在思考,也在反省。

陳三兒在進步,曲茜茜在進步,大家都在進步。

隻有她,好像在原地踏步。

三嬸兒說她知行不合一,缺乏責任感,態度不認真……

趙柯不在,她答應趙柯代管,還敷衍了事。

她承諾了要努力表現,讓父母認可她和陳三兒的選擇,也沒有努力去做。

她去調節矛盾,還跟趙小艾爭吵。

趙芸芸撓頭,她長這麼大沒遇到啥坎兒,運氣還怪好的。

事情總是要做的,拖拖拉拉也是做,痛痛快快也是做。

趙芸芸開始琢磨趙小艾和曹水以及曹家的矛盾,應該怎麼處理。

肯定不能直接跑過去跟他們講道理……

趙芸芸等見縫插針的契機,一天過去,她都打算要自個兒創造一個機會了,曹家人聽說曹水被打傷,來要說法了。

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趙芸芸屁顛屁顛兒地去趙五奶家。

依然是擠滿了人,她隻能站在外圍踮腳從縫隙裡瞧。

曹母手摸在曹水臉上,滿口心疼,“咋傷成這樣兒啊,這是不拿我們當人看啊……”

趙小艾站在不遠處,脖子倔強地梗著,兩腮緊繃,像是在忍耐著。

曹父先指責趙五奶和趙老七夫妻,“你們家就是這麼教閨女的?”

隨即,他又指向趙小艾,氣憤道:“你這種媳婦兒,我們曹水要不起!”

趙五奶說和:“親家啊,小艾一時衝動,不是故意的。”

趙老七夫妻也都說好話:“是啊是啊,有啥事兒咱們坐下好說好商量,彆傷孩子感情。”

“傷啥感情!還有啥感情能傷?”

曹母也開始發難。

曹水張嘴,“媽……”

“你彆說話!”曹母十分生氣地喝止他,“都騎你頭上了,你還能忍,我們也忍不了!”

趙老七媳婦兒扯過趙小艾,說她:“小艾,你快道個歉。”

趙小艾抿嘴不吭聲。

曹母手指著她,氣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多狠毒的女人,把老爺們兒打成這樣兒了,一點兒悔過的心都沒有!這日子還咋過!”

曹水也有些難過地看著趙小艾。

兩天過去,趙小艾神情上好像有些愧疚,也一直在照顧他,可一句軟和的話都沒說過。

她好像真的瞧不起他這個丈夫……

而趙小艾犟的很,不想在曹家人麵前低頭,就隻看著曹水,蚌殼一樣的嘴緊緊避著。

趙老七媳婦兒拍打她,“你看你這孩子,做錯事兒怎麼不知悔改!”

曹水有些失望地閉上眼睛。

曹母冷嘲熱諷,“曹水為了你,離開自個兒大隊離開父母,出多少力乾多少活兒,你就是這麼對他的,真是沒良心。”

給曹水打成這樣兒,平時趙小艾說曹水的話也不比曹母的話好聽,趙小艾確實不占理,趙五奶一家人隻能催促趙小艾道歉。

他們越是這樣,趙小艾越不想服軟,好像今天低下頭,她就丟盔棄甲了。

趙小艾不認錯,曹家人嗆得更厲害,雙方僵持。

突然,一個興致勃勃的聲音從趙家其他人身後冒出來——

“雙方都不高興,就離婚吧,彆勉強。”

兩家人全都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曹水也睜開眼。

趙芸芸一跳一跳地冒頭,揮手招呼:“是我,是我!我是代班婦女主任!”

趙老七皺眉,“芸芸,彆胡鬨。”

“讓讓,讓讓,我過去。”

趙芸芸擠進來,道:“七叔,我沒胡鬨,咱大隊又不是沒有離婚的,春妮兒姐不過挺好嗎?曹姐夫家過不去,小艾姐這兒也過不去,那就分唄,各自再找合適的,皆大歡喜。”

趙小艾手微微捏緊。

曹水也微微起身。

趙芸芸轉向“苦主”曹家人,“我跟小艾姐是堂姐妹,我都忍不了,太過分了!咋能對姐夫動手呢,一點兒不賢惠,今天動手,明天還得動手,離!必須離!”

曹父曹母還有曹家兄弟麵麵相覷,語塞。

趙芸芸又轉過來勸趙五奶:“五奶,您是保媒拉線的,您最清楚了,倆不合適的人在一塊兒才磨合不了,小艾姐和曹姐夫都結婚一年了,矛盾越來越深,以後不定成啥樣兒,得及時止損,您說是不是?”

趙五奶思索起來。

“哪能這麼胡鬨?”趙老七媳婦兒急忙道,“又沒啥大矛盾,哪能離呢,以後咋好找?芸芸,你彆瞎摻和。”

趙芸芸一副看“老古板”的眼神,反駁:“我哪是瞎摻和?我這都是為了小艾姐和曹姐夫好,趁著年輕,彆耽誤彼此啊。”

曹水急得坐起身,頭還有些犯暈。

曹母按住他,放狠話:“離就離!”

她才不相信趙家會放著曹水這樣能乾的女婿不要,讓他們離婚,讓閨女變成離婚的女人,掉價。

“媽!”

曹水暈眩惡心,越急越說不出話來。

曹母道:“你彆吱聲,有爹媽給你做主。”

趙老七媳婦兒緊張地上前,“不能離不能離……”

趙芸芸喊趙五奶:“五奶~您老覺得呢?”

她努力睜大無辜的雙眼,給老太太傳遞信號。

趙五奶看了曹家人,又看看孫女趙小艾,妥協道:“倆孩子這麼過日子,大家都跟著遭罪上火,要實在不行,分開也是好事兒。”

“媽?!”

這一聲,來自趙老七夫妻和趙老九夫妻。

“奶?!”

這一聲,來自孫輩兒,包括趙小艾和曹水。

小夫妻倆是談戀愛結婚的,即便爭吵打架磨掉一些感情,才一年多,感情也沒消磨空。

他們吵得凶,實際都沒想走到離婚那一步。

趙芸芸一拍巴掌,又豎起大拇指,誇道:“還是五奶開明,日子都過臭了,沒必要占著茅坑不拉屎。”

趙小艾瞪她。

像個攪屎棍一樣!

而趙二奶一鬆口,曹家人也有些慌了。

他們可不是為了鬨得兩人離婚才來的,擔心曹水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是為了讓趙小艾和她娘家人低頭,為了從這事兒上占些好處。

曹母急地看向曹父。

曹父也急地昏頭,突然使了個昏招:“離可以,彩禮錢得還我們。”

話音一落,趙家人都沒了聲音。

趙小艾變了臉,冷下來,“真行,你們還想利用兒子從我這兒賺一筆唄?要不要我們家再給曹水賠點兒醫藥費?”

趙芸芸不敢吱聲了。

她現在轉換了心情,看到這情景,滿心都是刺激!

就是怕挨打。

趙芸芸不著痕跡地向後錯了錯,站遠點兒看戲。

屋外,趙新山來了,麵無表情地聽著。

屋裡,曹母硬著頭皮道:“要離婚,當然得掰扯清楚。”

曹水臉色發白,不管不顧地喊:“我不離!”

趙小艾眼圈一紅,扭開頭。

趙新山聽到這裡,搖搖頭,轉身走了。

屋裡,趙芸芸還在攪和:“曹姐夫,你彆糊塗,矛盾解決不了,以後越打越厲害,你不要命啦?”

曹水坐不穩,扶著牆虛弱地喊:“你閉嘴。”

趙芸芸不閉,她管事兒走得是欠打路線,念念叨叨地煩人:“你看嘛,你爹媽不喜歡小艾姐,還要劫富濟貧,小艾姐眼裡又揉不得沙子,衝動起來跟那風火輪兒似的得啥掄啥,萬一一不小心你這命沒了,小艾姐不成寡婦了,還得去吃牢飯……”

趙老七媳婦兒不滿,“芸芸,你咋咒你堂姐?”

趙芸芸立馬糾正:“小艾姐這麼發展下去很有可能的,我這是合理預測,哪是咒,可不能封建迷信。”

曹家人也不樂意,“你咋說話那麼難聽,啥劫富濟貧?”

趙芸芸眨眨眼,“不是嗎?我聽著像啊,那你跟我說說,你家彆的兒子出多少孝順錢啊?”

曹母訥訥道:“掙得分紅都交上來……”

趙芸芸捂嘴,驚訝道:“那好多啊!”

“不過我小艾姐和曹姐夫也不吃你們家飯,還給錢……”趙芸芸掰著手指頭算起來,好像算不明白,“曹姐夫又給錢又次次都拿東西,能勾的平嗎?”

這不是勾不勾的平的問題,曹家的工分放在老人那兒,老人還得管吃喝花銷,但曹水和趙小艾在趙村兒,曹家父母不用管他們,裡外裡,光賺了。

這事兒掀開來說,曹家人隻能打感情牌。

“兒子又不是撇了,他能眼睜睜看著父母兄弟過苦日子?我們可是為了他們結婚,借了三十塊錢彩禮。”

趙芸芸歎氣,“都是窮鬨得。”

曹母抹起淚。

曹家兄弟也垂著頭。

趙五奶一家對視,趙五奶道:“親家,小艾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孩子,有什麼事兒咱們坐下好好談談,彆鬨情緒,要真有急用,也不是不能借錢……”

趙芸芸又插嘴,“還真不能借。”

趙五奶一滯,無奈地看著她。

曹家人臉上也難堪起來。

趙芸芸理直氣壯地教訓:“你們這是不相信公社帶領社員們創收的決心,咱們公社又是開荒種地又是養豬,一年半載就能有回報,有能耐就跟著公社使勁兒乾,能光明正大地掙錢,非在這兒琢磨啥啊,惦記彆人兒兜裡的錢好看啊!”

曹水是傷患,趙芸芸頓了頓,略過他,去訓趙小艾,“你看看你,白瞎大隊的掃盲教育,大隊啥時候教你這麼小家子氣了!”

趙小艾惱火,“你說誰小家子氣呢。”

“咱們都是一個公社的,當然得一起進步,你還是咱們趙村兒大隊這個先進集體的一份子,不起到帶頭作用,還越活越回旋,你就說你做得對不對吧?”

趙芸芸驕傲地叉腰,看著趙小艾,得意地數落:“你就是窩裡橫,就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兒,挺寬的大路讓你走成小道兒,你說你脾氣長起來,本事一點兒沒跟上,跟屋頭男人斤斤計較顯著你能耐了嗎?還跟我嗆嗆,正頭上的事兒都理不明白,啥也不是!”

趙小艾氣得胸脯起伏,死死攥著褲子才抑製住揍她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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