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行,哪怕是父母生你,你的感受也非常重要。”
莊蘭點頭。
趙柯揮了揮手裡的信,“我走了,你看信吧。”
莊蘭回到屋裡,將家裡的來信隨手扔在旁邊,打開了趙楓的信。
這封信寫在趙楓出發去救災之前,一腔愛國熱血的年輕軍人字裡行間滿是奔赴救災一線的決然。
在這封信之前,沒人知道趙楓去了災區。
莊蘭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震驚他的前往,也擔心他的安危。
可同時,莊蘭的心裡,又湧起了對英雄的崇拜。
沒有人能對赤城無動於衷。
趙楓勇敢而無畏。
無論是對上的軍裝,軍人的責任,還是……對她。
莊蘭和趙楓快要兩年沒見,可趙楓的成長、趙楓的品性,通過一封封信,清晰地傳遞到她麵前。
當日漸動容裡摻上了崇拜,感情就有了質變。
莊蘭微微咬住下唇,心跳加速,臉頰發燙,睫毛輕顫。
趙柯家——
餘秀蘭看過信,眼眶當即就紅了,但她說不出指責的話,嘴唇顫抖,緊閉著眼睛控製爆發的情緒。
趙柯走過去,摟住她的肩,低聲道:“媽,趙楓是個男人,也是個軍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這麼有擔當,我們該以他為榮。”
餘秀蘭坐在凳子上,頭靠在她腹部,靠女兒支撐著自己。
趙柯語氣誇張地安慰她:“餘秀蘭同誌,我得讚美你,你是一個英雄母親,你言傳身教,以身作則,教養出來的兒女都非常出色。”
餘秀蘭推開她,嗔道:“自賣自誇。”
“不是嗎?”
趙柯用反問表達肯定。
餘秀蘭……確實反駁不了。
趙棉、趙柯、趙楓姐弟三人確實都很出色,都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
趙家的兒女,都長成了他們這個家庭的梁柱,連最小、最沒有正形的趙楓現在也能夠獨當一麵了。
餘秀蘭驕傲又心酸,然後又驕傲,她也有本事,否則怎麼言傳身教。
·
災區——
滿目瘡痍,觸目驚心。
過去一周的時間,來自全國各地的救援人員和傷情較輕、自發當誌願者的災區百姓們晝夜不休,和死神賽跑。
救援技術不發達,救援人員隻能一鍬一鎬的挖,有的地方工具不能用,就用雙手挖。
大震之後,餘震不斷,不少救援人員也受傷甚至遇難;酷暑難耐,也增加了救援難度。
作為臨時庇護所的某學校操場——
床鋪都給了傷患,醫護人員們滿眼血色,神色疲憊,仍然奔走在其中,加緊救治。
邊緣,臨時搭起來的一處棚子裡,歪歪扭扭地躺了一地人,全都在昏睡。
他們緊急救援了48個小時,累得實在扛不住,輪換回來休息。
他們身上的軍褲幾乎沒了原本的顏色,臟汙的泥遮著臉,幾乎認不出人。
而赤|裸的上身,仿佛經過一場慘痛的彩繪,灰白色的繃帶下,是磕碰的青腫,曬傷後紅腫爆皮,肩膀手臂上深深的勒痕……
他們指甲縫裡全都是灰塵,指紋裡也藏著深深的泥汙,而在這泥汙之下,是劈折的指甲,是掌心破爛的水泡,是腫的蘿卜一樣的手指……
沒有一個人是毫發無傷的。
都是十幾一十歲的年輕人,卻已經扛起了遠超他們年齡厚度的重擔,沒有一個人在這場戰役中退縮。
來往的人,路過他們,總要心疼不忍地多看幾眼,腳步放輕,生怕吵到他們休息。
趙楓就在其中,可在此時此刻,看不清麵龐的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人民子弟兵,他們都是國家的兒子。
這裡每一處,都籠罩著死亡的陰影和悲痛,可同時,因為所有救援人員的堅持和受災群眾的頑強,希望的種子又紮根在這一片斷壁殘垣之中,破土而出,開出代表新生的花朵。
救援進行到尾聲,死亡人數公布,那是一個極其慘痛的數字,舉國默哀。
災後一個月,災區的基礎生存工程基本結束,後續重建由其他部門負責,趙楓所在的部隊等外省救援部隊陸續返回。
每個參加救援的士兵,救過無數的人,也抬送走過無數的生命,見到過各種慘狀,從災區回來,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
部隊給他們都放了假,回家休養。
趙楓時隔兩年,踏上了回趙村兒大隊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