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她還一邊將腳邊落下的杯子一腳踢到了角落裡,話裡既沒有追究對方貿然掀她車簾的無禮,也沒打算承認剛才自己的失儀,仿佛剛剛不過是過眼雲煙般,一臉煙消雲散的雲淡風輕……如果能忽略腳下那個不聽使喚,還在咕嚕嚕的滾著的杯子的話。
宮九:“……”
見他沒接話,珊瑚麵上僵了僵,接著眼睛忍不住一眨,那一雙如曜石般黑亮的眼睛裡便仿佛帶出了無限的華光,裡麵帶著些驚嚇後的委屈般,又似在無言的祈求,這一掀一眨間,仿佛隻是在單純的詢問,卻又像是在訴說無儘的遐思,如此的嫵媚……而純粹。
看著這樣一雙眼睛,宮九眼神一暗,麵上卻依舊是一臉的正直,他沒再提方才兩人的失禮,隻一本正經的對珊瑚道:“瑚兒喚我表哥便是,稱呼世子實在太過見外了。”接著,不等珊瑚拒絕,便自繼續道,“表哥來此,便是想來同瑚兒表妹說上一聲,你我本是一家,不過幾顆小小的果子,表妹還特意派人答謝,實在太過客氣了,且如此多禮……反倒是……”話未說完,他的臉色便又是一黯,低歎道:“又或許……瑚兒表妹是真的有與我見外的意思~”
珊瑚:“……”這以退為進的招比使得還遛也是服氣了。
斜了眼簾外那人身後影影綽綽的人影,尤其是在看到自家奶娘遠處那若有若無的視線,珊瑚抿了抿唇,最終強笑道:“表哥哪裡的話,瑚兒都聽表哥的便是。”
聽到這話,宮九眉眼俱是一揚,滿意道:“這便是了,下次瑚兒若是缺了什麼,隻管同表哥說便是,不必有任何顧慮。”說著,宮九眼神一轉,對著珊瑚深深的看了一眼,繼續道,“畢竟……都是一家人。”
最後一句話宮九說得一轉三折,很是意味深長~
珊瑚:“……”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666剛才說的話,他是想……
她覺得自己的臉快繃不住了……這誰跟誰一家人啊。
但無論她心下如何翻江倒海,她也沒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看著對麵的人那一臉明顯的得意,珊瑚本是懵懂的臉上眼神一閃,一道冷意從眉峰一閃而過。
捕捉到這一瞬,宮九眼神一厲,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的深了。
一陣無言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開了來……
“下車吧!”
宮九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倆人間的僵持,看著恢複麵色的珊瑚,他笑了笑,一臉體貼的道:“表妹已在車內枯坐了半日,反正車隊本就在休憩,且現在外麵景色怡人,瑚兒不若下車同表哥一同暢遊行一番,也算是散散心,省得總坐在車裡悶壞了身子。”
看著宮九那張滿是誠懇的臉,珊瑚同樣一臉端莊的回了個再得體不過的笑臉,應道:“表哥有請,珊瑚便卻之不恭了。”
言罷,兩人俱是唇角一彎,回以一臉微笑。
至於眼中的刀光劍影……便隻有兩人自己知曉了。
反正這一路上,在其他人眼中,尤其是在方嬤嬤等人眼裡,兩人可謂相談甚歡,又是郎才女貌,直教她心下暗喜不已,直道鎮南王府將來的子嗣有望了,於是……一連幾天給自家郡王妃燒香傾訴,順道祈求郡王妃保佑,保佑這樁良緣得以成全。
偶然撞見自家奶娘晚上燒香的珊瑚:“……”
想到這些日子裡一到晚上就要同那人打上一場的情形,珊瑚不由心下歎道: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我是一路上插科打諢的分割線………………
半月後,珊瑚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京城,而在進城的前一晚,宮九卻是行不告而彆了,當珊瑚知曉這件事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而根據他留下來報信的老劉言道,他家世子是因著臨時有事,且情勢緊急,方才不得已不告而彆,為表歉意,還特意留了他們一批人下來,說是做事要有始有終,等將珊瑚等人全都送進京城府邸,他方能徹底放心。
聽著這老劉說了這許多拽文的話,珊瑚麵上神色不變,隻點了點頭,一臉平靜的應道:“我知道了,既是事出有因,焉能怪表哥,且表哥連日來對細心照料,又護送我至這京城門口,本縣主隻有心存感激,如何還會遷怒……巴拉巴拉”
同樣一番客套話說完後,珊瑚最後才道了句:“那便有勞劉護衛了。”
老劉躬身低頭道:“這本是劉某人的本職所在,縣主折煞劉某了。”
珊瑚笑了笑,沒有繼續接話,接著,身一轉,迎著那早起初生的太陽,她扶著自家奶娘的手,一腳……蹬上了入城的馬車。
車隊……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