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臉上淚珠時不時的會滾下一顆,卻沒有嗚咽出聲,更沒有絲毫示弱的意思,手腳不停掙紮反抗的同時,還努力睜著那雙被淚水浸潤得泛了紅的眼睛瞪向宮九,怒氣騰騰的,麵上……更是深深的倔強。
然而,看著這張強撐著堅強的臉,宮九卻隻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委屈,和滿滿的控訴,而在那更深之處,掩藏著的……是深深的懼怕。
察覺到這點之後,不知為何,宮九隻覺心下瞬間閃過一道刺痛,緊接著他眼眸一斂,避開了珊瑚那雙純粹至極的眼眸。
“……咳!”
一聲輕咳過後,宮九沒有直接放開珊瑚的手,反而手下一動,便將人直接拉起扯入了懷中,他自己則是腳下輕轉,帶著對方直接靠坐在了珊瑚原本的位置上……兩人的位置徹底的交換了過來。
將人攏在懷裡後,他這才鬆開了對人的桎梏,轉而輕輕抱住了珊瑚,低聲哄道:“方才是表哥魯莽了,還請表妹原諒則個,表哥不過是……心悅瑚兒,想親近親近罷了。”他還是沒準備放過到口的這塊肉。
“……”
珊瑚沒出聲,手下掙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卻又在瞬間避開了宮九的望過來的目光,接著低下了頭,仿佛因著無力抗拒而徹底放棄了般,再無聲響,唯一剩下的……便是那一滴滴垂直滾落的水珠。
見狀,宮九麵上倒真露出了幾分無措起來,他不是沒見過人哭,甚至各種狼狽的嚎啕大哭他也不是沒見識過,但那一般都是些手下敗將臨死前的哀嚎,又或是一些弱者的無用示弱,但麵對眼前這人……他竟是難得的遲疑了起來。
他這還真是第一次心疼一名女子的哭聲,而他其實……都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想到這,宮九神色一轉,緊接著麵色一冷,悠悠說道:“瑚兒,你莫不是以為你這般哭嚎,我便拿你沒了辦法?”
不想這一聲下去,算是直接捅了馬蜂窩,珊瑚臉一抬,本就淚眼汪汪的她一看宮九那冷厲的臉色,瞬間麵色一垮,而後……
“……嗚嗚嗚嗚!”
珊瑚直接放聲大哭起來,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角滾了下來,“啪啪”的打在了某人的手臂之上。
宮九:“……”
感受著手臂上那“灼熱”的淚痕,一股陌生的負罪感從他心下蔓延而出……
他倒不是沒有想過直接不管不顧的先做了自己想做的再說,畢竟……這人哭起來也這麼好看,而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曾真正顧忌過什麼,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人這麼一番哭泣,他這心下……竟是生出了心疼之意,這種感覺……是他從不曾有過的。
他自認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甚至,他兩輩子加起來都不知道“心軟”是何滋味,依著他的性子,隻要他想,不論中間有什麼攔著,為達目的,他都可以一一摒棄,但如今……不過一道最為軟弱無力的哭泣,竟就讓他生出了退縮之意。
而更讓他覺得荒謬的是,他的腦子好似同時罷了工般,完全沒法理智判斷出珊瑚這聲哭泣是真是假,又或者說……他都不及思考,心……便已經被擾亂了。
但不論如何,他是不敢對人再進一步強行做些什麼了……他都沒怎麼動手這人就這樣了,他若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他擔心……
宮九無奈的失笑一聲,帶著滿腹新奇的哄道:“罷了,表哥不過同你玩笑一番,表妹何以如此當真。”
不想他話音剛落,懷裡的人竟是哭得更狠了,這就好像人在覺得委屈之時,越是有人勸,她便會哭得越狠,而此時哭狠了的珊瑚便是如此,現在隻怕她自己想停,也收不住身體的本能了。
僵著臉,宮九第一次覺得自己多年讀就的詩書沒了可用之處,隻能一副笨嘴拙腮的強行說了許多,連哄帶編的,直直說了一刻鐘,珊瑚這才慢慢停下了哭泣,恢複了平靜。
而就在她伸手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之際,身後的宮九突然湊到她耳畔,低啞著聲音道了句:“瑚兒,若我是你,現在便不會再輕舉妄動。”低沉而危險的語調,警告的意思已很是明顯。
感受到身後那人身上迫人的氣勢,珊瑚身子一僵,停了手下的動作——慢慢將伸向對方腹部的手給收了回來。
……
一聲滿意的輕笑過後,宮九再次揚起了笑臉,接著抬手摸了摸珊瑚的腦袋,溫聲道了句:“乖~”
這回的語氣裡,沒了以往的戲謔,也少了從前的漫不經心,便如同他此時覆在珊瑚頭頂上那不輕不重的觸感,輕柔……而舒適。
珊瑚梗著脖子扭過了頭,低哼了一聲。
見狀,宮九又緊著順了幾下珊瑚的發絲,接著,在對方再次炸毛前,隨口道了句:“宮裡的旨意……瑚兒可想到了應對之策?”
珊瑚眼一厲,還留有紅印的眼睛直直瞪向了宮九,厲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相比於一臉緊張的珊瑚,這回……宮九總算恢複了平靜,嘴角一勾,他壞笑著回了句:“瑚兒又何必如此明知故問呢?”言罷,眼角微微上揚,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