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隻是輕輕拽過夏天的手腕,他彎下腰,英挺的鼻尖蹭過她的皮膚。輕微的曖()昧碰觸帶來些許的癢,夏天本能地瑟縮幾分,然而馬修卻牢牢捏著她的腕部,深深地嗅了嗅。
“太多花香,”他不悅地開口,“掩蓋本來的味道。”
他稍稍抬頭,與皮膚接觸的部位從鼻尖變為嘴唇。馬修張開口,漂亮的薄唇緊緊貼著夏天的手腕內側,親吻、吮()吸,用舌()尖反複舔()舐著塗抹過香水的位置。他的濃密睫毛合攏住視線,像是品嘗,也像是留下記號,更像是抓住了心心念念的獵物準備大快朵頤——
夏天突然舉起另外一隻手,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捂住了馬修的嘴巴,讓他的吻與自己的皮膚分隔開來。
馬修驀然愣住了。
他睜開眼,剔透雙目轉過來時寫滿了意外。
這是夏天第一次直接拒絕了馬修·紐爾伯特的親近。
她甚至試圖抽回手臂,馬修捏著其手腕的力量逐漸變大,他深深凝視著夏天,藍眼的滿足瞬間為冰冷所取代。
馬修側了側頭,夏天探出食指,按住他柔軟的唇瓣。
“不是六歲的孩子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馬修。”她輕聲開口。
好吧,形跡可疑的人暫且放到一邊。
夏天相信紐爾伯特夫婦一定為馬修準備了完備的性()教()育課程,他肯定知道男女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也明白親吻、接觸,乃至如此舔()舐在成年人的世界裡有著怎樣的含義。
但就像是小時候,史密斯太太和小學教師也告訴過大家要寬容友愛一樣,他聽了,但他根本不在乎。
馬修·紐爾伯特向來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麵去學習理解。
“六歲時你可以這麼做,現在不可以。”
夏天平靜地開口:“除非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在馬修心中,她依然是個沒有性彆特征的“獵物”,這是不行的。夏天必須讓他意識到她並非他的獵物,她是個人,女人。
所以,在馬修不悅的注視下,夏天依舊選擇堅定地、緩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我也去幫福克斯太太下廚。”
她展露出笑容說:“你彆讓他們久等。”
馬修的目光一直膠著在夏天的背後,而她卻踏著輕快的步伐,若無其事地離開房間。
周圍還縈繞著香水的氣息。
他抬起手掌,直至掌心湊到鼻尖附近,令人作嘔的香精氣味才略略褪去,粘連在馬修手上的,屬於夏天原本的甜美氣息充盈肺部。
就像是饑腸轆轆的旅人經過麵包店,他嗅到了味道,但夏天卻不允許他品嘗。這讓馬修控製不住地感到乾渴。
馬修已經很久沒有類似的感受了。
仿佛數不清的窸窸窣窣爬進了他的胸膛,用纖細卻有力的足牢牢抓住他的心臟,隨著臟器搏動而產生趨近於疼痛的癢。
幼年時期,近似的感受在心中膨脹時,夏天說這樣的情緒屬於滿足。
而現在,馬修既感到了滿足,又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她拒絕是因為她對他有所需求。
夏天總是這樣,迅速地找出最佳的路線,然後調整自己的方案,從而使得自己占據有利的位置。
起初她就是這麼決定與他成為家人的。
然後隨著情況發生轉變,夏天又是如此果斷地放棄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親自把他從她身邊送走。
現在,她再次改變了對待他的方式。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昨夜的夏天這麼問,可這也是馬修想問夏天的。
她始終試圖從他身上索求什麼,這是馬修通過觀察思考得到的結論。但夏天從來不說,她似乎是認定現在的他無法給予她。
會是什麼呢?
掌心裡殘留的氣息轉瞬即逝。
馬修·紐爾伯特遺憾地放下雙臂,他冰冷的眼眸轉向窗外。
是的,他比諾亞·福克斯更早地察覺出周圍逗留著不少形跡可疑的人,並且有一部分他還認識。
…………
……
同一時間,街區角落。
天已經黑了,哈裡·格拉斯還在福克斯家之外徘徊。
他還是沒下定決心。
不說彆的,這麼找上門也太失禮了吧!顯得自己像個變態,哈裡一想到夏天會露出震驚的表情就不禁開始打退堂鼓。
但他也無法放心地離開。
昨夜哈裡·格拉斯撥通了夏天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後對麵毫無聲響,後又沒等他說完就斷掉了。緊接著哈裡再嘗試著打電話過去時卻始終是一片盲音。
他實在是太擔心了,才決定到夏天的公寓看看情況。沒想到他還沒上門,就看到夏天與馬修·紐爾伯特驅車離開。
哈裡·格拉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了過來。
要不然還是走吧?與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肯定不會有事,紐爾伯特家的貴公子也未必會是夏天的……什麼人,說不定就是好朋友呢?哈裡·格拉斯一麵自欺欺人,一麵向路邊退去。
還是回家為好。
這麼想著,他轉過身——
在邁開步伐之前哈裡·格拉斯的餘光驟然瞥到不應存在的黑影。他的腳步驀然頓住,抬起頭。
夜晚的街道空空蕩蕩,他的背後就是花園一角。剛剛還空無一人的陰影之中,不知何時佇立著一名極其高大的影子。
哈裡嚇得倒吸口氣,退後半步。
昏暗的光線讓他看不清對方的麵龐,唯獨一雙極其冰冷的藍眼在月色之下分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