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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馬修·紐爾伯特離開福克斯宅後一路向南,橫穿整個樹林,來到小鎮的另外一頭。
那正是賈斯汀逃竄的目的地,犯罪康複精神病院。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獲得了探望許可,有專人帶路,朝著層層封閉的重刑犯區深入。越往樓上走,光線就越昏暗,經過一個又一個緊鎖的隔間,最終停在了頂層的辦公區。
一路上,所有的病人、護工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跟隨他移動,容貌英俊、體格修長,還穿著得體衣衫的馬修位列其中,猶如誤入泥潭的天鵝般引人注目。
推開辦公室的門,室內站著不少人。
有賈斯汀,還有幾個在紐約盯梢夏天的熟麵孔。
馬修冷漠地環視四周,確認了情況之後,目光才不急不緩地落在中央。
坐在院長辦公桌後方的是弗蘭克。
十幾年不見,馬修仍然一眼認出了他的容貌特征。過往就體格龐大的少年如今更是健壯又凶悍,比起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他更像是會在野外出沒的一頭熊。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弗蘭克笑出聲,“小時候你就不會錯過任何糟糕的場麵,怪胎。”
所以現在的邪()教團夥頭目是弗蘭克。
本就對其興趣缺缺的馬修·紐爾伯特,隻覺得一股清晰的無趣和不耐席上心頭。
賈斯汀在紐約接觸他時,馬修還做過加以利用的考量,但這個念想剛剛產生就因夏天受到襲擊而徹底打消。
他的羊羔,決計不允許任何肮臟的蠕蟲染指。
而弗蘭克的出現更是讓馬修覺得此趟出行毫無價值。
“既然聖子已經來了,也該進行召喚儀式了。”
賈斯汀狂熱地叫喊道:“必須讓魔鬼之子儘快蘇醒!我們已經等了十五年,不能再拖下去!快把抓到的祭品帶過來!”
祭品?
等一下。
馬修側了側頭。
“你們說的祭品,”他維持著平靜的態度,“恐怕不是萊拉。”
弗蘭克冷笑出聲。
“祭品必須乾淨純潔,那賤、人這些年可交過不少男友,她已經喪失了資格,”弗蘭克輕慢地開口,“我本想拉她入夥,沒想到賤、人竟然拒絕了,賈斯汀乾得好,她活該進醫院!”
說著弗蘭克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聖子來了就彆拖了,把祭品帶上來。”
諾亞一直伴隨在夏天身邊,麵對一群瘋癲的烏合之眾,FBI探員就算敵不過也有辦法逃走。
而且馬修離開福克斯宅也不過一晚上,邪()教團夥的動作不可能這麼快。
難道他們在紐約襲擊夏天,不是為了祭品嗎?可賈斯汀說過如今的祭品過得很好。
馬修思忖之際,賈斯汀拖著一個黑色的布袋進來,被綁在裡麵的人拚命掙紮。他把布袋丟在了辦公室的中央,距離馬修不過幾步之遙。
眾目睽睽之下,他反客為主地走向前,蹲下()身。
解開封口,黑色的布料散落,一頭秀麗的淺色頭發和含淚眼眸落入視野。
纖細的女性瑟瑟發抖地抬頭,對上馬修極其冰冷的視線,難以置信道:“馬、馬修,是,是你?”
是莉莉·福克斯。
刹那間,一切困惑煙消雲散。
“過得很好的祭品”是莉莉,那就說得通了。經受過良好教育、如羊羔般純潔爛漫的大學生,善良又熱情的姑娘,夏天名義上的妹妹。
原來不是夏天。
馬修驟然綻開舒心地笑容。
那股窩在心底的不愉快隨著揭曉謎底而迅速散去。他伸出手,用指腹擦去莉莉簌簌掉落的晶瑩淚珠。
“彆害怕。”
他藍寶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語氣中帶著幾分寬慰,也帶著不加掩飾的愉快。
馬修溫聲開口:“不會有事的。”
有那麼一瞬間,馬修確實想試試作壁上觀會怎麼樣。他不相信殺人能召喚來惡魔,但想到這些愚蠢的蠕蟲會因為無事發生而感到絕望,倒是也挺有趣的。
但——
他不在乎莉莉·福克斯的死活,但如果她出了事,夏天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還是算了。
斟酌一下得失,馬修覺得還是莉莉活下來更有價值。
何況,他更想知道,當夏天察覺到祭品竟然是莉莉·福克斯時,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構思一下將會出現的場麵,馬修就覺得興致盎然。
然而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傳達給夏天呢?他歪了歪頭,視線越過不住啜泣的莉莉,看向辦公室的窗外。
封閉的窗子隔絕了絕大多數聲響,但馬修·紐爾伯特依然憑借優秀的聽力捕捉到外麵有鳥類振翅、而後停留在窗邊的聲音。
是鴿子。
即使福克斯一家搬到了紐約,小鎮上飼養的鴿子依然受到了很好的照料。
晚上的時候,離家的鴿子會在固定時間歸巢。
“你們說我是聖子,我認為我有資格參與其中。”
馬修收回視線,拋下莉莉,冷淡地站起身:“精神病院不適合進行儀式。”
弗蘭克立刻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
“十五年前你們精心選擇了在樹林舉行儀式,不是嗎,”馬修換上了命令口吻,“理應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到小樹林去,否則我不會與你們同行。”
他的話語落地,弗蘭克呆愣瞬間,而後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