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為夏天付出,可是他能做什麼呢?
海中的神明,擁有近乎永久生命的古老物種,驟然意識到名為夏天的人類對他近乎無欲無求。他想不到能為夏天做些什麼。
【攻略目標:■■,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4。】
夏天:“……”
這個好感度瞬間增減,玩的就是刺激是吧。
她也不知道短時間內人魚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夏天剛想問,就聽到內間一陣歡呼。
“成了,成了!”愛德華博士揚聲喊道:“你們快進來,確實有資料,我沒想到……天啊。”
原本情緒高昂的博士,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消息,語氣裡再次填滿了震驚與意外。
一人一魚登時步入內間。
所有的資料都呈現在電腦屏幕上,不用博士或者夏天提醒,擁有“安東尼”記憶的人魚就徑直向前,閱讀起上麵的文字來。
這是一份研究員的日誌,愛德華博士閱讀了一部分,日誌已經被拉到了底端。
【XX年3月12日,新的實驗體被送過來,我認識他,是總部的研究員之一,叫希克斯。
可憐人,非要私自行動,潛進了鎮子裡。被當地居民發現了,直接當成了儀式上的祭品,要獻給他們的父神達貢。
難道當地人真的相信海神存在嗎?我查了查資料,半個世紀前這裡的人還很正常,直至蒙巴頓海洋運輸公司成立並且入駐小鎮,成為小鎮的經濟支柱。】
“蒙巴頓海洋運輸公司?”夏天一凜。
“你知道這個公司嗎?”愛德華撓了撓頭發。
《驚悚人魚》原作中,那個接收人魚的黑研究所,就隸屬於這個公司之下!
她隱約有了預感,他們已經觸及到了電影不曾寫明的關鍵信息。
夏天繼續看了下去。
【XX年4月1日,更多的實驗體送來了。
一個比一個情況嚴重,希克斯竟然還算完整的。更多的是當地居民,送進來時還算是人類,轉天就已經腐爛了不說,還變成了魚的樣子。運送出去的屍體完全就是一條長著四肢的魚的樣子。
當地人竟然對此毫無反應嗎?】
愛德華博士也意識到不好:“這些事情,從來沒彙報給總部!哪裡來的這麼多受害者?”
【XX年5月2日,我覺得情況不對,想申請通知實驗室總部,被主管拒絕了。
這不正常。】
【XX年5月5日,我知道為什麼了。
主管的辦公桌上有蒙巴頓海洋運輸公司的贈禮。我們的實驗室現在還隸屬於政府嗎?我得查查。】
【XX年5月12日,蒙巴頓公司的人找上了我,哈哈,果然如此。
這個實驗室,已經淪為了這家公司停放變異生物的倉庫。有些實驗品來的時候還有意識,他們在說什麼真正的同類不應該經由祭祀轉化……我聽不懂。
總之得彙報給實驗室總部。】
【XX年6月1日,我放棄了。
他們拿我的家庭威脅我,我已經快退休了,履曆足以回學校教書,或者去當個精湛的獸醫,何必卷入這種渾水中?隻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我已經為此付出這麼多心血,難道要就此放棄?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
……
天,我這是怎麼了。
必須離開這裡,不能再繼續深入下去了。
這將是我最後一份日誌。若是蒙巴頓公司找來了繼任者,希望你能閱讀到這裡,並接受我的警告:快離開,彆蹚這份渾水!
研究員:尼古拉斯·鄧特。】
看到最後落款人名時,夏天猛然瞪大雙眼。
這是鄧特醫生?!
一切線索串聯了起來。
曾經的鄧特醫生,也是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之一。
和愛德華博士不同的是,他隸屬於實驗室分部。而在工作過程中發現了小鎮上的秘密——這個名為蒙巴頓海洋運輸公司早已賄賂、腐化了實驗室的所有成員。
而根據日誌的隻言片語,在更早的時候,這家公司就已經成為了小鎮的經濟支柱。
考慮到原作中的黑研究所也屬於他們,怎麼看都是真正的邪()教團夥成立了公司然後暗搓搓的控製了小鎮,由此來展開自己見不得光的事業吧!
至於《驚悚人魚》中所有人的遭遇,恐怕與實驗室的那些魚人一樣,都是經由祭祀儀式扭曲的後果。
但鄧特醫生好不容易離開了,又為何會在《驚悚人魚》中把真正的達()貢賣給壞人……看日誌最後他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難道也是被錯誤的“同化”了嗎?
這麼想著,夏天轉頭看向“安東尼”。
燈光之下的青年,麵容清秀、氣質文雅,除卻體溫變得極其冰冷外,幾乎與人類沒有任何區彆。
與那掙紮著的魚人看上去大相徑庭。
“我知道了。”
他打破沉默,語氣平靜到恐怖:“人類在利用我的同胞。”
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夏天在想,或許就是人類發現了他的同胞們上岸的秘密,並以此加以利用,從而成立了這個公司。
“人類甚至想利用我。”
人魚複述出這個事實:“抓住了我的同胞,還要抓住我,把我囚禁在那汪水池中。”
【攻略目標:■■,抑鬱值+4,當前抑鬱值:99。】
係統提示在耳畔回響,頃刻之間,夏天隻覺得有股遏製不住的哀傷襲上心頭。
他不憤怒。
目睹著同類被殘害,自身的軀殼身陷囹圄,他完全有理由與憎恨人類,並且施加報複。
但人魚沒有。他隻是感到難過。
恍然間夏天明白,為什麼係統給他的判定並非黑化值而是抑鬱值了。
哪怕到了現在的地步,他無比悲愴,卻依舊不想傷害人類。
“安東尼”看向愛德華博士,又轉而看向夏天,他清澈的眼眸裡浮現出無儘的愛意:“讓我來結束他們的痛苦。”
語畢,控製著人類的神明轉過身。
他走到門前,擰開門把手。厚重的大門徐徐打開,在夏天完全聽不到的閾值內,如山崩海嘯般的痛苦撲麵而來。
人魚平靜地走了出去。
那名中年男人也在,他們或掙紮、或爬行,直至他主動投入他們之中。
無比猙獰、醜陋的怪物們,仰視著他的麵容,一個一個,慢慢地安靜下來,而後還能站著的紛紛彎曲膝蓋,無法站直的則垂下頭顱。
所有的信徒朝著他們的神明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