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德·艾肯再次振奮起來:“快,快替我聯係夏天小姐,我要和她一起……一起看看星星總行了吧!”
亞伯:“……”
仿生人的處理器靜默半秒。
在地球上時哈羅德·艾肯唯獨懼怕他的父親,根據亞伯的計算與推演,搬出他的父親有很大概率會讓對方收斂放肆,他借此提出回歸休眠倉等待嘉獎,哈羅德·艾肯應允的可能高達89%。
但仿生人能夠計算概率,卻無法計算出有機生物對求偶和示愛的熱忱與追求。
這竟然成為了最大的變量!
哈羅德一個鯉魚打滾,從床榻上起身。
想也不用想,這家夥肯定是要找夏天小姐。
怎麼這麼像……亞伯的語言係統花了點時間,才找到一個屬於人類的比喻方式:像嚼過的口香糖,一旦沾上就很難弄掉。
關鍵這顆口香糖還是他親自放出來的。
仿生人模仿著人類的姿態,在哈羅德看不到的地方闔了闔眼。
他放出來的,讓他結束這個麻煩。
亞伯若無其事地從製服中拿出準備好的藥劑。
程序無法精準地計算出人類的情緒,卻能夠計算出哈羅德·艾肯的行進路線。亞伯靜等青年穿好衣服,係好鞋子的瞬間,他突然出言:“等一下,艾肯先生。”
哈羅德:“又什麼事啊?”
他全然不知,將後背完全暴露給仿生人意味著什麼。
聽到提示的哈羅德係鞋帶的動作一頓,致使他起身晚了半拍。而亞伯剛好趁著這個時機邁開步伐。
走向前、舉起手,鎮定劑的針頭在空中閃過寒芒。
哈羅德·艾肯剛好站穩。
青年的脖頸徹底暴露在空氣中,亞伯沒有多餘花費半分力氣,就將鎮定劑的針頭刺入他的脖頸。
仿生人甚至找了機會瞄準,避開了要害部位。
哈羅德一個激靈,待到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為時已晚。金發青年踉蹌前行,捂著脖頸難以置信地看向亞伯:“你、你——”
緊接著,他就徹底了失去了意識。
麻煩精轟然倒地。
亞伯都懶得上前攙扶,反正注入鎮定劑的人不會感覺到痛楚。
說服不了,就直接把他麻倒。
這不算違背了仿生人的底層代碼,因為亞伯事先向夏天做出許諾,他本質上還是在為人類服務,去滿足夏天的意願。
至於是否符合哈羅德·艾肯個人意願就不在亞伯的考慮範圍內了。
不過……
亞伯利索地將昏迷不醒的哈羅德送入休眠倉,再次回到仿生人休息室,一路上他的處理器都在高速運轉。
他還是有收獲的。
哈羅德·艾肯自大又無知,可他的話語仍然提醒了亞伯。
仿生人能夠計算出精確的結果,可他始終沒有有機生物的“感覺”。發現原初之種、利用完全體做出實驗,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甚至是碰到了夏天,並且那枚屬於他們的胚胎就在亞伯的體內孕育,可做出這一切,他還是無法感知到人類應有的,真正的……從感知而產生的情感。
夏天呢?
她在滿足他的要求,那麼,她會報以同樣的期待和喜悅嗎?
[情感模塊發出強指令:失望。]
失望?
亞伯又無法理解情感模塊的指令緣由了,為何會因此失望,他明明已經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
[正在分析指令,請稍等……]
[很抱歉,機體並不能計算出情感模擬指令出現的原因。]
又是分析不出來。
事到如今,亞伯甚至都不會為此感到困惑與意外了。
他決定不從情感模塊著手,而是更換條件與前提,將整個事件用模擬程序重新跑了一遍。
這次,中央處理器給了相似卻又不同的答案。
[95%的幾率將問題指向機體出於無法分析的原因,5%的幾率出於機體的底層代碼。]
啊,那亞伯就能夠理解了。
服務型的仿生人,到底是將人類放在了第一位。他得到了滿足,可夏天未必,這份“缺憾”始終縈繞在他的處理器,成為優先級很高的待完成事項,理所當然。
可是,又該如何讓夏天感到同樣的快樂呢?
亞伯步入仿生人休息室。
夏天不在。
她沒在充電間,也沒在大廳,亞伯側了側頭,就聽到休息室的一角傳來了水聲。仿生人的清潔過程與人類不同,淋浴間還是亞伯為了夏天臨時改造的。
不管是什麼膚色的人類,總是會褪()去()衣()衫仔細地清洗自己,並且由此衍生出獨特的文化。
不難想象,渾身赤()裸的夏天,在人類眼中具有相當強烈的性()吸引力。
基於對過往數據的判斷,在地球上,她也應該會被歸類為有魅力的人行列之中。
亞伯感覺不到。
他沒有嗅覺、沒有味覺,亦沒有發自本能的欲望。但——
哈羅德·艾肯滔滔不絕的樣子曆曆在目。
亞伯相信夏天不會如此膚淺,也不會像他那般沉溺於肉()體表象,可她也是人類,不是嗎?
她不是仿生人,她感覺得到。
會為此快樂,會為此享受。
也許這並不是夏天想要的,隻是當“讓她快樂”的結論出現在中央處理器時,亞伯發現自己無法將其忽略。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
夏天披著浴衣走出來,她放下擦頭發的浴巾,抬眼看到的便是亞伯站在休息室中央低頭沉思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她說,“哈羅德又為難你?”
明明仿生人早就察覺到她出來了,卻還是做出驀然驚醒的樣子。亞伯看向夏天,緩緩搖頭:“我已將哈羅德·艾肯先生送入休眠倉。”
啊?就這麼簡單?
夏天不免懷疑道:“他同意了?”
亞伯:“我不得已用了些特殊手段,但結果是好的。”
夏天:“……”
這個特殊手段,聽起來就很不妙好嗎!
但算了,送進去就行,係統提示安靜如雞,沒告訴她富二代又把亞伯惹毛了招惹殺身之禍的消息。她都為這草包讀了兩次檔了!夏天自詡仁至義儘。
“那你,”她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亞伯身上,“又在沉思什麼?”
“我在想。”
亞伯近乎溫順地昂起頭顱,用無比困惑地語氣出言:“該如何請你更好的使用我,夏天。”
夏天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