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林憬無奈道:“喂!你不要捉弄他啊!”
就在周凜霜數到九的時候, 盛燎雲高聲道:“鬥地主!賀普跟我說你們會玩一種有趣的紙牌遊戲叫鬥地主!我……我睡不著……一起玩吧。”
周凜霜看著盛燎雲,足足三秒,然後轉過身去:“還真被你想到理由了。”
他來到林憬的麵前:“學長說要玩鬥地主。”
林憬的眼睛差點蹦出星星來。
“玩!玩!當然玩!”
林憬沒忘記剛才係統的提示, 他仔細觀察盛燎雲的樣子,然後又好心問道:“盛哥, 我的手術做的很匆忙, 你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後遺症?”盛燎雲露出茫然的表情。
周凜霜抱著胳膊靠在門邊, 涼涼地補充解釋道:“他想要你把背心撈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過敏反應。”
“過敏反應?”盛燎雲繼續茫然。
周凜霜繼續解釋:“比如泛紅、發癢、起疹子。”
這不就是林憬當初檢查周凜霜對自製版神經鎮痛劑過敏反應的那套問診流程嗎?
周凜霜竟然還記得?
“沒有。”盛燎雲搖頭。
林憬推了推周凜霜, “你彆妨礙我問診。盛哥, 我是問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比如疼痛感?任何地方的都算。”
比如心臟突如其來的刺痛?
“啊?”盛燎雲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搖了搖頭,“我很好, 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憬深吸一口氣, 盛燎雲這個態度, 明顯就沒有“心痛”,所以那個收到“標記警告”的alpha肯定不是他。
林憬:[果然還是那頭但丁。]
廢物係統:[都第二次標記警告了,希望它儘快學乖。]
林憬:[這個標記警告有問題。心痛算什麼?要它的標記物像爆炸一樣的疼!保準它想到我就害怕!]
廢物係統:[宿主, 你的意見已接收,我會向書穿係統傳達。]
林憬把盛燎雲請進來, 拽過了桌子和椅子, 開始擺局。
剛才和周凜霜在一起的氣氛實在太讓人胡思亂想了,林憬趕緊張羅著打紙牌, 給盛燎雲講解鬥地主的規則。
周凜霜就坐在一旁, 向後靠著椅背,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這家夥一點坐姿都沒有,腿岔得大大的, 林憬轉椅子的時候差點撞到他。
他什麼都沒說,把腿收了回去,恢複了某種距離感。
本該覺得鬆了一口氣的林憬,忽然在那一刻有一點失落。
盛燎雲的理解能力很強,林憬說得顛三倒四,他卻一遍就明白了。
“行,我們開始吧。”盛燎雲又說了一句話,“就五十四張牌麵,隻拿掉兩張,不是很好記牌嗎?”
林憬哽了一下。
很好記牌?為什麼他總是記不住?這算是他和優質alpha的智商差距嗎?
周凜霜漂亮的手指正在洗牌,他抬了抬下巴,“那邊的小地主就記不住牌。”
林憬沒說話,要是平日裡,他早就懟過去了,但這一次他不敢抬頭去看周凜霜,大腦的思考能力都慢了半拍。
周凜霜一直在洗牌,像是在等林憬說點什麼,如果林憬不開口,這副牌就會一直被洗下去。
“盛……盛哥的智商應該比賀普高。你這次肯定贏不了了。”林憬醞釀了好幾秒,才磕磕巴巴說出這句話。
[係統!係統我現在很尷尬怎麼破?]
廢物係統:[我剛才黑屏了,蓋特不到你尷尬的點。讓我猜猜,左右為男?]
林憬:[你下載個殺毒軟件好好殺毒吧?怎麼動不動就黑屏?]
廢物係統:[關於“尷尬”,我能給的建議就是彆人都不尷尬,就你在尬,你是不是自作多情?]
林憬被那句“自作多情”給轟擊到了。
一回神,已經摸牌結束了。
周凜霜還是把牌捂得嚴嚴實實,盛燎雲碼牌的手勢還挺專業,林憬卻習慣了把自己的牌像扇子一樣打開,然後挪來挪去。
嘖……好一手爛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獨愴然而涕下。
林憬把自己的牌合上,牌再爛,表情也要雲淡風輕,林憬笑著問:“叫地主吧!”
周凜霜:“不叫。”
盛燎雲:“第一次玩,我也不叫。”
就連玩牌,盛燎雲都很謹慎。
林憬鬱悶。
不是,就我這手破牌,還要被迫當地主了?
“小地主,開始吧。”周凜霜瞥向林憬。
這家夥的目光已經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了——厭世、沒起伏、性冷淡。
再一次驗證了係統所說的,一切都是他林憬自作多情。
林憬深吸一口氣,周凜霜撐著下巴,單手將牌調了個方向,在桌麵上輕輕磕了磕,“怎麼了,牌爛?”
“我牌什麼時候爛過?”林憬動了動肩膀,然後很沒骨氣地扔出了一個三。
果不其然收獲周凜霜的一個“嗬”。
隻用了一輪,盛燎雲就明白這不是三個人的較量,而是他和周凜霜兩個人的智戰。
林憬的牌那是毫無疑問地爛,而周凜霜就是不斷製造機會讓林憬把那些稀爛的牌走掉,他不但要堵住盛燎雲的路,還得設想林憬爛牌下的“昏招”。
當林憬一手稀爛的牌竟然還走掉之後,盛燎雲呼出一口氣。
“這叫鬥地主嗎?我以為是我們兩個包身工合夥把這個地主打敗。”
周凜霜把牌攏好,又熟練地洗了起來,“小地主有被打敗的價值嗎?”
林憬雖然想辯駁,但以他的立場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
更可氣的是盛燎雲竟然還點頭同意。
言下之意,小地主真的太蠢了,不如他們倆包身工鬥起來有意思。
結果,之後的四五輪,林憬穩穩地坐在小地主的位置上,牌局變成了周凜霜和盛燎雲的戰鬥。
他就像個擺設,撐著下巴出牌,打了個哈欠,一不小心出錯了牌,“誒誒誒,我收回!”
“落牌無悔啊。”盛燎雲笑得不要太明顯,他到要看看林憬這手昏招,周凜霜要怎麼保住他。
當然這一局的結果是盛燎雲贏了。
周凜霜收了牌,“學長,明天還要去郊遊,我們可以睡覺了吧?”
盛燎雲愣了一下,看見一旁的林憬正在打哈欠,有點猶豫。在他轉身的房間裡,這兩個不省心的家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們真的想睡覺了。”周凜霜看向盛燎雲。
這是一種保證。
盛燎雲起身,“那行吧,明早……明早見。”
“嗯,明早見。”林憬抬了抬手,轉過身就鑽到自己的小床上,被子一裹,擺出六親不認的九字。
房間的燈光暗了下來,周凜霜卻靠在床頭,看向林憬的方向。
“喂,對不起。”
林憬睡得迷迷糊糊的。
誰在說“對不起”?
周……周凜霜?他為什麼說對不起?他是對我說對不起嘛?
“嗯?你好端端的怎麼了?”林憬轉過身來看向他。
“我把你壓牆上的時候,好像把你嚇到了。”周凜霜說。
“不是壓牆上的時候,是你一隻手就把我撈起來的時候。”林憬更正。
“啊,果然嚇到了。”
林憬頓了一下,對方很坦蕩,讓林憬的小心臟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那你乾嘛要嚇唬我?”林憬沒好氣地問。
“嫉妒啊。”周凜霜看著天花板,下巴微微仰著,好像又回到了受傷不能動彈、對林憬也戒備的時候了。
林憬坐了起來,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嫉妒個毛?”
“本來一直隻有我們兩個。就算教你什麼以弱勝強防身術,不應該是我嗎?”
林憬摸了摸後腦勺,被周凜霜剪過頭發之後,那裡就剩毛茸茸一片,自己摸了都想再摸。
這種跟自己要好的朋友和彆人玩到一起去,還不帶自己的感覺,林憬好像可以理解。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向我證明,盛燎雲教的東西沒有用?”
“本來就沒用。”
“不過我覺得更驚奇的是,你——周凜霜,竟然會道歉。你應該是那種一錯到底的類型吧。”
林憬也學著周凜霜的姿勢,靠著床頭看向對方。
“不道歉不行。你已經不自在了,明天盛燎雲要是建議你跟我還是分開睡,你肯定就到隔壁收拾新房間了。”
林憬在心裡臥槽了一下,周凜霜真的好有先見之明。
“行吧,我原諒你了。”
林憬躺回了枕頭上,本來都轉身卡著被子要睡覺了,又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一點評價。
“周凜霜,你裝alpha的時候真的好A。”
“我本來就是alpha啊。”
林憬抬起手,背對著他,比了中間的那根手指。
“這個手勢什麼意思?”周凜霜問。
“再騙人,我標記你。”
“哦。”周凜霜也躺了下去,“那你來好了。”
林憬:“……”
這一覺,林憬睡得很好,他是被周凜霜薅腦袋給薅醒的。
“唔……再給我五分鐘……”
周凜霜去洗漱了一番,回來發現林憬還卷著被子,腦袋都鑽進被子裡了。
站在他的床邊,看了他一會兒,林憬像是感受到了對方譴責的視線,伸出手來,“再給我五秒鐘……”
“五、四、三……”周凜霜化身冰冷的計時機器。
林憬苦著臉,坐了起來:“我起來了,起來了,你彆數了……”
一聽到周凜霜的倒計時,就跟衛星要發射了一樣,讓人心情緊張。
機動車已經準備好了,林憬要帶去的吃的喝的被周凜霜拿了出來,隻帶了一個土豆泥罐頭和幾瓶營養液。
林憬眼巴巴地看著,盛燎雲叉著腰站在一旁,“輕車簡行,我們要速去速回。”
有裝罐頭的空間,不如多裝幾瓶營養液和能量核。
他們這一次的“郊遊”除了戰鬥力的磨合,也是為了搜集信息素。
他們需要製造足夠多的信息素炸彈,把高等級的蟲族從巢穴中引出去,避免與高等蟲族的正麵作戰,他們才有可能在戰力不足的情況下,把引擎從那個淪陷的舊基地裡運出來。
機車在平原上飛馳,這還是林憬第一次看到人類完整的城市遺跡。
這座城市很小,但還是能看到斷裂的高空立交橋,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破碎的金屬建築物就像盛滿了沙子的高腳杯。
他們還沒有完全靠近,就看見一棟不是很高的樓忽然失去重心,朝著一側倒下,接著撞倒另一棟已經塌了一半的樓體。
巨響和騰起的黃沙讓林憬聳了聳肩膀,生物掃描係統讓他看見有成群的蟲族從摔裂的牆體中爬出來,四散而去。
這些阿茲馬的體型,比當初圍攻周凜霜的要大了不止五倍,而且數量驚人,讓人懷疑是不是一整個星球的阿茲馬都在這裡了。
林憬的頭皮發麻,神經毒素的疼痛級彆堪比分娩,林憬一點都不想體驗。
“我覺得自己應該是你們的累贅……”
“彆擔心,它們隻是看著嚇人而已。”盛燎雲走過來,隔著麵罩拍了拍林憬的腦袋,“多見識幾次,就習慣了。”
林憬在心裡嗬嗬,“我以為你會說,多死幾次也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