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一高一矮的小精怪連忙扔下掃帚和麻布,搶著來給嚴奶奶拿東西。
大概是愛屋及烏吧,嚴奶奶也非常喜歡兩個小家夥,不然也不會讓他們來家裡吃飯。
嚴奶奶拉著白芥穗的手,滿眼的笑:“你這兩個親戚一看就機靈,跟你一樣招人喜歡。”
白芥穗不想提那兩個惹人頭疼的小東西,附和的笑了笑,然後馬上轉移話題。
“對了嚴奶奶,我做了祛濕膏藥,您拿點回去,跟齊爺爺一起用吧,之前就發現你們體內濕氣太重了。”
“那敢情好啊,你齊爺爺濕氣大的很,每天那什麼都粘馬桶。”嚴奶奶捂著嘴小聲的在她耳邊說。
惹得白芥穗忍俊不禁。
嚴奶奶自己也忍不住笑,繼續爆料齊爺爺的糗事:“也不知道他肚子裡的屎怎麼就那麼多,每天要看他去三四次,完事後每次都要彎腰趴那兒刷半天,然後整天聽他說自己腰痛,我都沒好意思說穿他。”
“給他泡了薏仁赤小豆,跟他說是祛濕的,他還不願意喝,整天就喜歡喝他那點茶葉,怎麼說都說不聽,死老頭子固執的很,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就是像他,腦子不會轉彎兒,就認死理兒一條道走到黑,一點都不像我,我年輕那會兒在學校裡可是風雲人物,行事果決敢愛敢恨……”
嚴奶奶每次提起她家裡的事,總是有不完的話題。
看得出來,她雖然嘴上嫌齊爺爺和兒子,但嫌棄的表象後麵,每句話裡都包含著滿滿的愛。
白芥穗還挺愛聽嚴奶奶講家裡的事,沒有嫌棄她囉嗦。
她給嚴奶奶準備膏藥的時候,認真的傾聽嚴奶奶的話,時不時地給與一點回應。
一不小心就聊了一個多小時。
眼見著天色漸晚,嚴奶奶也準備回去了。
白芥穗給她拿了好幾樣東西,除了祛濕膏藥,還有她新做的消食通便丸,這是她考慮到老年人胃腸蠕動不好,特意做的,另外還拿了大受歡迎的驅蚊膏和跌打損傷膏。
她把使用方法都寫在了包裝上,也在口頭上跟嚴奶奶交代了。
“都記住了,我要是還有什麼不懂的,到時候就來問你,反正咱們住得近,幾步路的工夫。”
“我如果在外麵坐診不在家,您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看到都會接的。”
嚴奶奶聽出她好像有彆的事,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小白你這是要去哪裡坐診啊?”
白芥穗也沒有什麼好瞞著嚴奶奶的,儘管節目組還沒有正式官宣,但她還是給嚴奶奶說了自己新接的工作。
“這檔節目是節目組專門為我打造的,記錄中醫坐診治病的過程。”
“人家專門給你做節目,小白你真的名揚天下了啊!”嚴奶奶聞言比白芥穗還高興。
嚴奶奶不太會使用互聯網,接觸互聯網的方式非常單一,跟其他的普通老年人一樣,就是傻瓜式的刷刷短視頻。
當初白芥穗去錄節目後,她就很想支持一下白芥穗。
可惜兒子靠不住,丈夫又隻會按電視遙控器,最後她就隻能靠自己。
根據從白芥穗那裡聽來的節目名稱,她一筆畫一筆畫的手機裡搜索,鼓搗了一上午。
在點錯了無數個鏈接,莫名其妙下載了整整兩頁的不知名軟件後,皇天不負苦心人,嚴奶奶終於進了節目的直播間。
齊爺爺聽到身體,馬上丟了剛拿到手的報紙,硬要跟嚴奶奶擠在一個沙發裡看,挨了嚴奶奶好幾記白眼。
由於嚴奶奶不會調畫質,兩老口用360P的畫質看完了整期的節目。
其他人長什麼樣沒看清楚,就隻認出了白芥穗,還有她在節目上出色的表現。
嚴奶奶一直覺得白芥穗表現的很好,診脈四平八穩,不卑不亢,有國醫大師的風采。
誰知道有眼光的不止他們老兩口,第二天開始她就頻繁在短視頻上刷到白芥穗,就是每個視頻太短了,都不夠她看。
連續刷了好幾天之後,嚴奶奶確信,他們家小白真的全國聞名了。
現在又聽說還有節目組專門給她量身打造新節目,這不是火上加火嗎。
嚴奶奶高興的合不攏嘴,見到孩子有成就,長輩都會覺得比自己有成就更讓她開心。
“我就說小白你會揚名天下的,成為全世界聞名的中醫大師。”
高興完了,嚴奶奶不免又想到自己那個讓她不省心的兒子。
當初她還在白芥穗麵前打包票,說讓自己兒子給她拉人氣呢,結果這都過去多少日子了,連通回電都沒有,有兒子就跟沒兒子一樣。
嚴奶奶越想越上火,又覺得不好意思跟白芥穗交代,心裡滿是愧疚。
“還說讓我那大明星兒子去上你們的節目,給你們多招攬點觀眾,誰能想到關鍵時候他那邊掉了鏈子,現在我都聯係不上人。”
白芥穗非常慶幸嚴奶奶沒聯係到人。
“還好您沒叫來,要不然就給您的兒子添麻煩了。”
嚴奶奶以為她是在說客套話,覺得這孩子真是貼心,什麼時候都不忘替他們著想。
“還是小白你爭氣,誰都光都不借,靠自己的本事就全國出名了。”
在嚴奶奶眼裡,白芥穗有多爭氣,自己的兒子就有多糟心。
回家的幾步路她就在認真的思考,回去要不要和那個可有可無的兒子斷絕關係?
因為兒子糟心,順帶著看兒子的親爹也不太順眼。
齊爺爺一直在門口徘徊,坐也坐不住,等的望眼欲穿,才把嚴奶奶盼回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他知道嚴奶奶是去給白芥穗賠禮了,他人雖然是沒親自過去,但買藥材的錢全部是從他小金庫掏的。
嚴奶奶看他不爽,自然沒有好臉色。
“我還不能跟小白聊會兒天啊,跟年輕人聊天就是開心,聊完之後人都感覺變年輕了。我不在小白那裡多坐一會兒,難道要讓我回來跟你這糟老頭子大眼瞪小眼,聊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兒?”
齊爺爺已經習慣了她擠兌,急忙追問:“你快說快說,我們買的中藥材小白收下了嗎?”
“我親自出馬了,她還能不收下?”嚴奶奶覺得他是明知故問,在質疑自己的能力。
“收下了就好,收下了就好。”齊爺爺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心裡沒那麼愧疚,舒服多了。
他不會說場麵話,更不知道怎麼送禮,很怕小白不肯收給退回來,還好有老伴兒幫他出麵。
“人家小白可不計較你沒幫她管理好藥園子,還讓我給你的帶回來了好多好東西。”
嚴奶奶懷裡抱著一個袋子,一看就知道這是她從隔壁抱回來的。
“什麼好東西?”齊爺爺聽說是白芥穗送的,好奇的不行,伸手都要去翻是什麼東西。
“小白聽說你早上那什麼要粘馬桶,每天都要辛苦的彎腰刷馬桶,特意給你做的祛濕膏藥,拿去貼上,你以後啊就不用再刷馬桶了。”嚴奶奶翻出了幾張祛濕膏藥。
齊爺爺都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來,尷尬的臉都黑的。
“我的事你怎麼都出去說啊,還跟人家小白一個小姑娘說。”
“小白可是中醫,見過的世麵多著呢,你粘馬桶算個什麼事?”
齊爺爺想了想也是,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最不滿的是老伴兒在背後講他的糗事。
“為了麵子,連祛濕膏都不要了?”嚴奶奶故意拿著膏藥在齊爺爺麵前晃。
不要是不可能的。
為了表示自己憤怒,對老伴兒講自己糗事的不滿,齊爺爺氣勢洶洶地伸手就搶過來了。
搶完之後一言不發,繼續保持氣勢洶洶的氛圍,徑直進自己的書房了,隻給嚴奶奶留下了一個倔強的背影和後腦勺。
嚴奶奶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抱著剩下的藥回了樓上的房間。
她要把這些藥好好的收起來,等用的時候才方便找。
整理完藥後,她發現自己放在家裡的手機有好幾通未接電話。
她的目光剛看過去,正好又有電話進來了。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嚴奶奶臉上控製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她本準備直接接起來,可等快要接觸到接聽鍵的時候,她手頓住了。
然後她緊緊地握著手機,聽著來電鈴聲,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估摸著來電快要自動掛斷時,嚴奶奶才終於接起了電話,同時也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
“喂,你誰啊?保險我可不買,信用卡也不辦,沒錢買基金。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身上也沒幾個錢,沒辦法支持你們的工作。”
電話那頭,嚴昱山正在機場值機,愁得腦子一突一突的疼。
沒回電話之前,愁母親硬要找他幫忙,電話沒人接他又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等電話接通了,他又開始愁母親的陰陽怪氣。
他無奈的喊了一聲“媽”。
結果嚴奶奶那邊更陰陽怪氣了。
“哎喲,騙錢都騙到我老太太這裡來了,我老太太什麼時候有兒子了,我們老兩口孤家寡人了一輩子,都快入土了可沒這個福氣,突然得了個好大兒。”
嚴昱山的頭更疼了,他把手上值機的證件都交給了小楚,和同行的導演打了個招呼,去了旁邊無人的角落。
他深知自己要是不主動提起老太太交代的事,老太太能一直跟他陰陽下去。
“您之前發信息說的那件事,說隔壁的小姑娘上什麼節目……”
他剛起了個頭,剩下的話就被老太太接過去了。
老太太一改和他說話的陰陽怪氣,提起隔壁的小姑娘,那叫一個如沐春風,連聲音裡都能聽到笑意。
“人家孩子可有本事了,自己就在節目上出名了,手機上我到處都能看到她,已經用不著你了。您大明星,貴人事忙,忙你的事去吧,用不著跟我一個沒用的老太太打電話。”
嚴昱山撓了撓眉骨,無力的歎了口氣。
“我今天坐飛機回去,預計要待一個星期左右,除了辦事要花一兩天,其餘的時間我都在家陪你們。”
“你說真的?”老太太一年多沒見過兒子了,說不想那是不可能的,這時候也顧不上陰陽怪氣了。
嚴昱山啞然笑到:“我再不回來啊,您和我爸隻認隔壁的小姑娘,都不認我了。”
“你知道就好!”嚴奶奶臉上笑開了花,瞬間又馬上冷靜了,板起了臉說,“話說的好聽,彆到時候臨時又有其他的事,讓我跟你爸白等一場。”
嚴昱山:“除了去見個人,這次沒其他的安排了。您放心,有任何臨時工作我都會推了,保證全心全意陪您二老。”
老太太心裡吃了定心丸,這時候也不覺得兒子不順眼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他。
“既然你要回來,我就給你留幾張祛濕膏,剛剛小白才給我的,你跟你爸濕氣都重,你回來也貼上,第二天就不會粘馬桶了。”
“……”嚴昱山看著窗戶外的飛機,絕望地閉了閉眼。
人家的母親知道孩子要回來,肯定是問孩子想吃什麼,要給孩子準備大餐。
而他的母親,提前給他預留了幾張祛濕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