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山按下了接聽鍵沒有說話。
電話另一頭, 等電話接通後,華欣的指責聲馬上就來了。
“白小姐你跟我玩兒這一套是吧?當初你拿我錢的時候是怎麼說的,說你保證不會聯係嚴哥, 我就是聽信了你的話,以為你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你要多少錢我都痛快的給了, 沒有跟你討價還價吧,誰知道你背地裡竟然偷偷的上電視錄節目, 想方設法的讓嚴哥注意到你, 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彆以為我不知道……”
就華欣這說話的語氣和內容, 嚴昱山都不敢想象當初她在白芥穗麵前還說過多少難聽的話, 給了白芥穗多少氣受。
他此刻的心情難受的不行,非常的後悔與自責,要是當時他堅持沒有讓員工把手機拿走,華欣就沒有機會偷接他的電話, 更沒有機會擅作主張的冒領身份,插手處理他的私事。
聽筒裡華欣的指責聲還在繼續,這時白芥穗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了, 她換了身居家的衣服。
這次再看到她,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上次是難過和痛苦的情緒占多數, 而這次卻是滿滿的激動和喜悅。
嚴昱山不知道在外人看來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在反複的說, 這是他跟白霜的孩子。
他直愣愣的盯著白芥穗, 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不過白芥穗對於嚴昱山的到訪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他遲早會來。
她平淡不驚地徑直走了過去, 把自己的手機從嚴昱山手中拿了過來。
嚴昱山的視線本能的隨著手機移動,然後看到白芥穗按下了手機的免提鍵。
隨即華欣尖銳高亢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
“你現在踩著我們一家人火了還不夠是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卓詠德被關起來了,現在琦琦被所有的朋友和網友取笑,你還想要得寸進尺,毀掉嚴哥的形象和事業去滿足你的虛榮心?”
白芥穗帶著一絲笑意隨口回道:“卓主任不是自作孽嗎?至於卓琦的話,如果不是我,她可能會間接的吃好多次牛的尿液,你不應該替你的女兒感謝我嗎?難道是卓琦自己喜歡,但是不想被人發現?”
卓琦對牛尿產生生理性厭惡了,每次聽到或是看到這個詞,她都會習慣性的反胃。
她忍著一陣惡心:“你放屁,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惡心的東西。”
白芥穗:“是嗎,那我怎麼從來沒聽到過你說感謝我?我不是幫了你很大的忙嗎?還是說你覺得惡不惡心無所謂,隻要自己不知情就行。”
卓琦回答不上來,關鍵是她已經知道了,就不存在不知情的這條選項。
華欣頭疼不已:“你不要帶偏話題,現在是在說你違約的事。”
白芥穗:“我哪裡違約了?你們得拿出點證據來吧,不能隨口胡說。”
這是最讓母女倆氣不過的,白芥穗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地下鑽協議的空子。
卓琦:“你收了我媽媽的錢,就該知道低調一點做事,故意在電視上現眼,就是為了讓嚴叔叔先注意到你,然後逃避協議的內容是不是。”
卓琦咄咄逼人的話和華欣如出一轍,不禁讓嚴昱山皺起了眉,他還以為這件事隻是華欣一個人的行為,沒想到卓琦也參與了其中。
不論母女倆說什麼,白芥穗永遠都是泰然處之的態度。
這時她輕笑了一聲:“啊,被你們猜到了?”
她漫不經心,又挑釁的話語,成功把母女倆都激怒了。
卓琦怒不可遏的叫了一聲白芥穗的名字。
華欣則是氣得牙癢癢:“你跟你媽當年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自私自利又卑鄙,裝得像個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實際上每天都在算計。”
聞言嚴昱山臉色沉了下來,他萬萬沒想到,華欣不光來給白芥穗找茬,甚至還攻擊白霜。
而白芥穗臉上也沒有輕鬆的表情,變得的冷若冰霜。
嚴昱山大概是忍不住了,開口想說話,但是被白芥穗用眼神製止住了。
他看到白芥穗麵色冷峻,但卻語氣輕鬆的繼續挑釁華欣。
“看來阿姨你是在我媽媽那裡吃過虧了,所以怨氣這麼大,我跟我媽都能氣到阿姨你,是我們的榮幸。”
她成功的讓華欣的憤怒再上了一個台階。
實際上當初白霜什麼都沒有做,可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做,卻輕鬆的獲得了華欣夢寐以求的東西,讓她無時無刻不在嫉妒和眼紅。
白霜什麼都不用說,卻可以讓她的工作機會搖搖欲墜,到處去求人幫忙說話才能繼續留在嚴昱山身邊工作。
這一刻強烈的嫉妒心又一次充斥滿了華欣的胸腔。
“如果不是你媽不要臉,你以為她有機會待在嚴哥身邊?都是因為她恬不知恥的倒貼上來,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為了能徹底的套牢嚴哥,綁定長期的飯票,你媽連背著他偷偷生孩子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知道你媽為什麼要偷著生你嗎?因為她自己清楚,嚴哥不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你媽的算盤打的好,打算先斬後奏,逼嚴哥不得不認,就是沒算到自己命短,沒等到享福的那一天……”
華欣越說越暢快,說到最後她竟然還嘲諷的笑了兩聲。
聽到這裡嚴昱山再也忍不住了,他偏過頭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捏緊的拳頭上青筋凸顯。
“說夠了吧?”
華欣正說得起勁,聽到嚴昱山冷若寒冰的聲音,她臉上方才還囂張的笑容霎時僵住了,整個人猶如是落入了冰窖。
卓琦和她一樣,瞬間臉色就白了。
“嚴哥我……”華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顫抖的聲音,開口想解釋。
嚴昱山沒有心情聽她的解釋,陰沉著臉直接打斷問:“你剛才的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或者還是你自己編的?”
就那麼幾個人知道白霜和他的事,怎麼傳也不會傳成華欣嘴裡的版本。
華欣當然沒那麼傻,承認是自己編的,她把鍋甩到了公司以前的老人身上。
“我也是聽其他人說的。”
“名字。”嚴昱山言簡意賅的問。
“我……”華欣囁喏著說不出一個名字來,“時間太久,我……”
白芥穗冷笑了一下,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回答。
嚴昱山:“你不用說時間太久你自己忘了,我知道你心裡在做什麼打算,彆把我當傻子。”
他看了眼似乎是準備冷眼旁觀的白芥穗,他跟擔心她會誤會,更不希望她聽信了華欣編造的子虛烏有的故事。
他對著電話裡的華欣嚴肅的重申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實情,那就讓我告訴你,當年是我追的白霜,追了半年多她才同意,我很早就對她表示出了結婚的想法,也一直在等她答應,不存在她想套牢我,實際上應該是我想套牢她,整天患得患失,擔心她以各種各樣的原因跟我分開,如果當初我知道她懷孕了,世界上最開心的人隻會是我……”
白芥穗睫毛微顫,本來下垂著眼瞼,似是有感而發地抬起了眼皮。
對上了嚴昱山泛紅濕潤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神中蘊藏著複雜又深沉的情緒。
三金影帝引人共情的能力真的很強,他的一雙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樣,白芥穗不想被他帶著情緒走,隨即馬上瞥開了眼。
嚴昱山依然繼續盯著她的臉,眼眶中還蓄著未落的淚水,嘴角卻帶著一抹笑意。
“最幸福的人也隻會是我,沒有人知道我有多期待那一天,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我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
要說現在情緒最崩潰肯定要當屬是華欣了。
嚴昱山不會跟他們工作室的員工講自己的私事,大家隻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並且要為他保密,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相處的,怎麼認識的。
在華欣眼裡,嚴昱山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他出道起就滿身的光環和榮譽,普通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像是他這樣的的身份,絕對不會主動追人,一定是白霜追的他,隻不過白霜運氣好,撿到了這個漏。
但是現在嚴昱山卻親口告訴她,是他追了白霜半年多,好不容易才追到了白霜,整天患得患失,甚至還幻想過他們有孩子。
華欣不敢再聽下去了,她害怕再聽到更讓自己難受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幾聲忙音之後,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嚴昱山沒有去管華欣,他現在隻想跟白芥穗說話。
“我想象過很多次,如果你存在的話會長什麼樣子,長得像我還是像白霜,會有什麼樣的性格,以後會對什麼感興趣,想要去做什麼,我的想象終究是有限,你長的比我想象中漂亮,成長的比我預想中的要好一萬倍。”
說到最後,他開始哽咽。
白芥穗以為她會和上次一樣,自始至終都保持冷靜,實際上她這次根本做不到完全不為所動,嚴昱山的話還是觸動了她。
“既然你說你那麼在乎她,那她為什麼會一個人離開?”
聽嚴昱山所言,他不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而且他還表達過想結婚的想法,但是她媽媽在發現懷孕後卻沒有去找他,也沒有告訴他,由此說明這裡麵一定還有彆的事。
嚴昱山痛苦的閉上眼,任憑蓄在眼中的淚珠順頰而下。
“是我太疏忽了,當時我真的太忙了,工作行程排到了第二年,跟她見麵的時間很有限,每次都是抽時間見麵,匆匆見不到幾個小時又要分開。是我沒有經驗也不夠成熟,沒有留夠足夠的時間去維持這段感情,導致我們的溝通太少,甚至連吵架都沒有時間吵,忽略了她當時很多的感受和想法,我知道她跟我在一起肯定很累很辛苦,承受了許多常人無法承受的壓力,是我浪費了你媽媽的青春和時間,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落下後,過了半晌,白芥穗問道:“所以你覺得都是你一個人的原因?”
“在我跟你媽媽兩個人的感情上,肯定是我的原因,她身上的所有壓力和痛苦來源都是我,但是當時的我卻無法解決,或者說是沒有努力的去解決,我太自大了。”嚴昱山苦澀的笑了笑。
他一路走的太平順了,輕而易舉的就拿到了無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最高榮譽,迎接他的都是鮮花,耳邊儘是歡呼和掌聲。
他以為自己的感情也會同樣的平順,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和坎坷,他會順利的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
可是當時的他沒有想過,感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光他自己有滿腔的愛意有什麼用,最要的是對方的感受,對方能不能在這段感情中感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