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保重(1 / 2)

李府宅院。

元櫻手臂受傷了,剛塗了藥包紮好。

闕清月換了一身淺色衫服,外帶藍色搭肩,她神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劉司晨一進中堂,見到元櫻,就氣得說不出話,手指點著她道:

“好你個元櫻!你是不管我死活啊!我沒被血煞給吞了,差點被你來個蓋頭殺。”他開始事後算帳。

要不是闕清月就在旁邊,他非得跟這丫頭掰扯掰扯。

彆以為力氣大,就可以為所欲為,有本事,跟他比劍啊!

元櫻摸了摸包好的手臂,自知理虧,嘿嘿道:“抱歉哥,我初涉戰場,沒有經驗,要不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注意!不砸到你。”

“什麼?你還想有下次?”劉司晨指著她,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怪不得你主子老伸手打你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你才欠打!”元櫻偷偷在他後麵舉了下手,嘴裡嘀咕了聲,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闕清月,沒說話。

劉司晨氣呼呼地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了進去,真是夠刺激。

幾人回來後,都各自去房間內洗漱換衣了,臟得實在沒法說,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他們鑽了狗洞,頭發裡都是沙子,連裡衣都是泥灰。

隻有闕氏祖宗乾淨著,一直有披風罩著。

誰能想到,去參加個什麼百茶會,明明說好去放鬆一下,還遇到這種事。

闕清月在椅子上動了下,微起身,手臂放在扶手上,她問劉司晨:“東方青楓怎麼樣了?”

劉司晨沒想到她會問起殿下來。

“他?沒什麼事吧。”

“你確定?”闕清月平靜地看著他。

劉司晨不知為什麼,麵前這個人身體不好,就元櫻的話說,就是一碰就倒,一撚就碎的人,但你沒辦法忽悠她,哪怕她隨便說一句,哪怕她什麼也不說,隻看著你。

你就有一種,什麼東西被反複碾壓的感覺,這和他麵對殿下的時候還不一樣,如果東方青楓的目光是冷峻刺骨。

那這位闕門老祖,認真看你的時候,你會有一種被看透人心的慌。

當然,她大多時候,是不會正眼看你一眼的。

劉司晨最後模棱兩可,模糊道:“可能,是有些不舒服,估計睡一覺就好了。”

闕清月得到了答案,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三角搭肩垂落的纓穗上。

手指輕輕地點著扶手。

守在宅子外的小廝,打招呼道:“李長老來了。”

話音一落,李洵逸撩起衣袍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闕清月,一頭烏發間那張偏小又精致異常的鵝蛋臉,完好無損,衣服也乾淨,沒有一絲臟汙,看樣子,哪裡也沒受傷。

他鬆了口氣。

見東方青楓不在,人老成精的李洵逸耳聾眼花,什麼也不問,跟劉司晨客套了幾句。

百茶會這事兒傳得有多快,闕清月幾人剛回來,他就已經知道大致始末了,醉龍城三十幾個門派,去了一百多人,折損了近一半的人,就連四品府丞獨子韓舒言,也差點沒命。

這件事,大樂山如果不給個交待,城主若不給個交待,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元櫻近日長了眼色,站起來道:“我去廚房看看,晚上吃什麼。”

劉司晨廢話不多說,一個欠身告辭動作,一起離開了。

闕清月看向李洵逸。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走吧,去院子裡轉轉。”李洵逸道。

她垂下眼瞼,歎氣一聲,按著扶手站了起來。

“你就不能在屋子裡談?非要拉我去你的院子裡轉,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和蟲子嗎,有什麼可看的。”她站起來時,眼神還往後邊看了眼,留戀著那把沒坐熱的椅子。

抬手抻了下肩上的直角搭肩,才走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魚塘邊。

望著樹下小小魚塘,看著十幾條青魚在裡麵遊來遊去。

水麵上還有幾片落葉,被魚兒小嘴頂了下,水麵蕩起層層漣漪。

“時間過得快,深秋了,葉子都落了。”李洵逸背著手,望著風景道。

“聽說,這次在百茶會,你們遇到麻煩了?”

“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往這些事,都隻出現在說書人的嘴裡。”闕清月邊道,邊伸出手指,從旁邊罐子裡捏了點魚食,隨手撒進魚塘裡,引得青魚原地轉圈圈。

“三煞裡,欲煞,神煞,血煞,都極難對付,不過有東方青楓在,我並沒有太擔心,你性命無虞。”隻是怕受傷罷了。

這祖宗轉世了,與上輩子不同。

用四個字形容轉世前的老祖,那是意氣風發。

轉世之後,不提也罷。

闕清月手撚著魚食,回頭問李洵逸:“你知道人煞嗎?永樂山莊的那隻煞,是人煞……”

李洵逸歎氣道:“對,是人煞,關於這件事,極少人知道,其實在朝廷中,這也是個秘密,民間更少人提及。”

“你也大概知道,這些所謂的煞氣,是怎麼形成的,大聶王朝存在九百年了,現在是大聶的末法時代,也是這個朝代的末日,人式微,煞氣橫行。”

李洵逸道:“大聶十九位君主長年征戰四野,雖創下累累戰功,奪周邊上百城池,前後吞並十三國,但國之氣運,已然走到儘頭,九百年昌盛國運一旦衰落,君主氣運無法鎮壓國運,那數百年戰爭累積下來的無數怨魂枯骨,則會化為煞,開始為禍人間,這是大聶滅亡的前兆……”

“可就算要亡國,也不能亡在當今聖上的手裡。”闕清月諷刺地笑了下,將手裡的魚餌撒了出去,“他不願做這罪人。”

“所以,才有了所謂的人煞。”李洵逸道。

“普通人無法對抗這些煞氣凝聚的煞物,五黃小煞各大門派尚有應對的法門,但若遇到三煞,以及黃泉級彆的煞物,隻

有死路一條。”

他道:“據說,在黃泉煞之上,還有天災級的煞物現世,如今大聶危機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將這些煞物清除,百姓亡矣,官員亡矣,大聶,亡矣。”

“當今聖皇在十年前,下令召集民間大量奇門異士,研究出了所謂的人煞。人煞者,以人製煞,就是將那些煞物捉住,用秘法將其封印在人的體內,讓其人煞爭鬥,如養蠱一般,若是成功了,這個人便可控製體內煞物,不但能保持理智,還能擁有煞物的能力。”

“若是失敗……就會像永樂山莊這隻血煞一樣,身體由煞物主宰,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如果被煞物占據,除了看到他身上的煞紋,誰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人是煞。”

闕清月暗道,難怪她看老農的功德海,所剩寥寥無幾,本以為他壽命將近,沒想到他已被煞物控製。

“至今大聶也隻成功了十人,數百人才能成功封印一人,而這十人,便是十大鎮守史的由來。”

“何為鎮守?鎮守煞物者,為鎮守史。所以他們,都是人煞。”李洵逸道。

闕清月抬起袖子,手又伸進罐子中,撚了點魚餌渣渣,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世人隻知鎮守史風光一麵,卻不知,十名鎮守史背後,藏得是數千人的性命……”

為了保護人,而去殺人。

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呢,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越挽救,越加快王朝末日的行為呢。

“這也沒辦法,單人之力,無法與國之力抗衡,國之力無法與天對抗,一切,都是必然的,結果在那裡,過程不過是徒勞掙紮罷了。”

“那東方青楓呢?他是九皇子,為什麼也……”闕清月看向李洵逸。

“九皇子,他是個意外。”李洵逸摸了下美須回憶道。

“嗯,如果說,其它九個鎮守史是被迫成為人煞,那九皇子則是天賦異稟,他本就應該死去,在他十二歲那年,隨母妃去了蟠龍山莊避暑,誰知那一日蟠龍山莊竟然出了一條蛟龍煞,煞物有人,也有獸,蛟龍乃是極其少見的一種獸種類的黃泉煞,到目前為止,大聶也隻出了那一隻龍形煞。”

“就碰巧被九皇子遇到,隨行的人,包括他的母妃,全都死絕,他本也該命喪蟠龍山莊。”

“可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竟然憑一己之力,沒有任何外力,將那條蛟龍收入體內,但從此,他也就成為了人煞之一,同樣的,也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十二歲那年出事後,他就離開了皇宮,再沒有回過宮裡,如今,已經九年過去了。”

“人煞者,雖成功後擁有煞物的能力,但也隻有一時之風光,因為每一次動用煞物的能力,都會讓他們離死亡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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