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反胃感突如其來, 打得安室透措手不及,他來不及照顧任務目標的感受,捂著嘴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衛生間門,隨手關上門從內裡反鎖。
他會在冰涼的地板上, 趴伏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但奇怪的是, 自己似乎是在……乾嘔?
可他分明清晰地感受到喉嚨裡有什麼東西湧了出來, 從他的胃裡,從他的內臟裡。
……馬桶裡乾淨如新, 什麼都沒有。
錯覺?
不, 不是的。
安室透很確定,的的確確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湧了出來,隻不過是他看不見而已。
就如同……那看不見的詭異守護。
沒錯, 那不是錯覺。
安室透每一次嘔吐, 都會吐出拳頭那麼大一團如有實質的黑霧,這便是潘多拉寶石的蠱惑力量了。全因為他主動接近“藤原今”,對“藤原今”的關注力遠遠高於其他人, 又不是禁魔體質, 潘多拉寶石很滿意這個人類, 對他的蠱惑影響是最深的。
一旦這些蠱惑力量堆滿了安室透的身體, 再徹底侵入他的大腦, 這個人就會成為潘多拉寶石的傀儡,一具還活著的, 卻沒有了自我思想的行屍走肉。
擁有自我意識的潘多拉寶石怎麼可能甘願被區區的人類所掌握?還想要長生不老, 呸,滾一邊去!
但如今擁有它的人是強大的【終焉魔法師】,形勢比寶石強,它隻能顫顫巍巍瑟瑟發抖地成為大魔法師的耳飾掛件, 偶爾當一當臨時充電寶。
也是很沒有尊嚴了。
然而,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潘多拉寶石的確在被持有者警告之後安靜了一小段時間門,但它的本質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於是它再一次悄悄搞起了事情,並時刻謹記動作要輕,還要避開持有者劃分在羽翼之下的人類幼崽。
相柳京一時不察,還真讓它鑽了空子,搞事成功,以至於飽受被監控竊聽之苦,吃了好長一段時間門的實質空氣。
吐了七八次後,強烈的嘔吐感終於消失,安室透撐著馬桶抬起頭,深色的膚色弱化了他通紅的眼尾。
……馬桶裡依舊乾淨如新。
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按著馬桶,喉嚨一陣刮痧似的疼,他都要以為剛剛隻是一場錯覺了。
他看不見,不代表他身邊的亡魂五人組看不見。
“那玩意兒是什麼東西!?”鬆田陣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是不是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亂吃了什麼臟東西啊?!”
萩原研二此刻的感覺也和鬆田陣平差不多,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感覺很不妙啊,吐乾淨了嗎?沒吐乾淨趕緊再吐一會兒!”
諸伏景光蹲在安室透身邊,虛虛地拍著他的背,眼中滿是擔憂:“Zero,感覺還好嗎?”
“我們一直都在降穀身邊,他吃了什麼我們最清楚。”
伊達航一邊幫娜塔莉搓胳膊,一邊麵色凝重地道:“所以不是降穀吃了什麼,那些東西也不可能是混在食物裡被他吞下去的,如果是,我們不可能看不見!”
娜塔莉咬了咬下唇,驅散心中的不適感:“會不會和那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烏鴉有關?”
四人均是一愣,隨即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頭,異口同聲道:“很有可能!”
他們猜中了真相,它們的確來自於同一個地方,但是,無法離開安室透周身十米遠的五人組沒辦法去調查那些烏鴉的來曆,就更無法得知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了。
這些黑霧一被吐出來,就立刻消散在了空氣裡,一點蹤跡都尋不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誰都不會相信他們的同期剛剛居然吐出了這麼些東西來。
鬆田陣平語氣有些飄忽,帶著點兒看透紅塵的味道:“鬼都有了,那麼再有點兒彆的不科學的東西……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們五個人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活著的時候相信鬼神啊?都是現代的無神論者,結果一個個都變成鬼了,還陰魂不散地圍著他們唯一還活著的同期身邊轉悠,走不了了。
這個世界,是有些玄幻存在的。
“不論如何……”
諸伏景光看著他的幼馴染撐著馬桶站起來,走到洗漱台前接水洗臉,雙手在臉上使勁兒揉了揉,又掛上迷人的池麵笑容,他的心情實在是不太好。
“隻要zero平安就好。”
哪怕真的是某位鬼神盯上了zero,他們也會拚儘一切保護他的。
亡魂五人組跟隨著安室透的腳步移動,已經死去的他們用自己永遠無法觸碰到活人的縹緲身軀,給這個已經能夠熟練帶起黑暗麵具的金發男人築起一道保護壁壘。
不管是什麼,他們都會好好保護他的,賭上他們的一切。
組織的任務還是完成了,安室透完美地詮釋了何為“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年輕的女士被他幾句話哄騙得小臉通紅,雙眼重新被癡迷所占據,不知不覺地被金發男人的話術引導著吐露出了他們需要的情報。
關上包間門大門,獨留喝醉的年輕女士一個人獨自入眠,兩瓶沒有良心的酒並排離開了夜店。
“波本,你剛剛是吃壞了肚子嗎?”貝爾摩德抽出一支煙點燃,“我差點以為這一次的任務要我上了。”
她漫不經心地開著玩笑,吸了兩口煙後,抬手將臉上的易容撕了下來,露出自己嫵媚精致的麵龐。
安室透聳聳肩:“可能吧,誰沒有個意外的時候呢?”
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可能是做造型的時候啫喱水噴多了,這會兒感覺不太舒服,“情報已經到手,我就先走了。”
貝爾摩德偏頭看了他一會兒,笑了:“這麼著急?唔,是不想見到琴酒嗎?”
這個任務還不算完成,隻是情報獲取的步驟結束了,後續就是行動組的事了。能讓她和波本一起出動,此次任務自然是一個大任務——任務的最終目標是一個政府的核心高層,隻有琴酒親自接手才能確保任務能夠順利完成。
一聽到琴酒的名字,安室透的臉就臭了下來,他冷笑一聲:“嗬。”
貝爾摩德咬著煙嘴,笑得肩膀顫抖。
組織裡誰都知道,上次在庫拉索那件事裡,波本差點兒就被琴酒當成臥底殺了,回來之後就開始瘋狂針對琴酒。結果朗姆不爭氣,權利被那位擼了不少,全被琴酒接手了,情報部門突然就比行動組矮了一頭。
波本:就很氣。
形勢比人強,安室透滿肚子的火沒撒完就得憋回去,看琴酒的眼神恨不得能他活剮了。
等伏特加來到預定的位置接人時,路燈照不到的小巷巷口隻有貝爾摩德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