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五條悟堪比高強度照射燈的目光終於收斂了不少,虎杖悠仁的動作不再僵硬,閃避自如,釘崎野薔薇硬是連他的衣角都沒有再碰到過。
“伏黑!快來!”
釘崎同學申請外援。
伏黑惠看了五條悟一眼,起身加入了兩人的對練,二對一,群毆虎杖悠仁。
五條悟笑笑,走到樹蔭下坐好,目光不再放在虎杖悠仁身上,而是閉著眼睛緩緩神。
他都盯了悠仁一天了,兩麵宿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隱身得非常徹底,就差把嫌棄他這三個大字糊在他臉上了。
他一回來就檢查過高專的結界,昨晚到今天早上,悠仁根本沒有離開高專一步,回來以後就睡了,作息非常健康規律。
兩麵宿儺也沒有現身過,依舊保持著隻和悠仁交流的高冷風範。
所以……
不是兩麵宿儺。
真的有另一個人受肉了嗎?
嘖,這可不大好了啊。
那群爛橘子已經炸了,哪怕躺在ICU的病房裡,也在用他們腐朽的聲音大喊著祓除詛咒之王,暫時代行他們意誌的新爛橘子也在蠢蠢欲動。
他們也不想想,詛咒之王受肉現身,隻會有禪院家一家遭殃嗎?
怎麼看都不可能的吧。
哦,他們未必不知道,所以這是害怕了,又想要指使他替他們擋住來襲的刀子啊。
如果放在以前,五條悟會在考慮到諸多因素以後,捏著鼻子答應他們。
但是現在,他才不要呢。
已經趁機掌握了咒術界一半實權的最強咒術師對高層的命令充耳不聞,他在思考新受肉的詛咒之王是否會對他的改革造成大影響。
沒有殺人,不排除對方有彆的想法,但也不能完全否定不可以像這個兩麵宿儺一樣交談。
唔……
還是要先把人找到才行。
等學生們結束了二對一的對練,五條悟站起來,走向握住木刀準備練習呼吸法的虎杖悠仁。
“悠仁,來來來,老師有悄悄話要和你說。”
他勾著粉發少年的肩膀,把人拉到了操場的另一頭。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對此很是好奇,即使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目光也在跟隨著他們移動。
悄悄話?
有什麼悄悄話是他們不能聽的?
虎杖悠仁也一臉茫然。
說是悄悄話,五條悟卻像是做賊一樣,誇張地左右看看,還用一隻手擋住嘴,小小聲地說:“悠仁,我們商量一下,能不能讓你家宿儺出來?老師有事情想問他。”
嗯?讓宿儺出來?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是什麼事情啊?”
五條悟曲起手指給了一個腦瓜崩:“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哦,小孩子不要插嘴,快讓宿儺出來,我隻是有事情問他而已。”
虎杖悠仁捂著腦門狐疑地看了他一會兒,去問神明大人的意見了。
相柳京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話到了嘴邊,他又收了回去,道:【行啊,他想問什麼?】
粉發少年成了傳話筒,五條悟卻堅持:“悠仁,你讓他出來,這件事我要當麵問他。”
見他這個態度,相柳京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了。
虎杖悠仁閉上了眼睛,眼下裂開一對複眼,黑色咒紋迅速爬滿少年的肌膚。
再睜眼時,扒拉著少年肩膀的五條悟率先接到了一記拳頭,直接轟在他的[無下限]上,將他擊飛出去老遠,撞斷了樹木十幾根。
這番驚變,惹得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倒吸一口冷氣。
什麼情況?!
虎杖在打老師?
不!不對!
不是虎杖!
反應過來的伏黑惠當即擋在了釘崎野薔薇身前,兩手交疊做出了影狀:“玉犬!”
威風凜凜的兩隻式神犬從他的影子裡跳出來,一左一右將主人圍住,對前方的強大咒齜牙咧嘴。
釘崎野薔薇一臉茫然:“什、什麼情況?伏黑,你……”
她的話在看到少年轉身的瞬間戛然而止。
黑色咒紋。
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
茶發少女的寒毛全部豎起來了,眼睛睜得溜圓,顫抖著伸手去摸放在後腰的釘子。
怎麼回事!?詛咒之王為什麼會突然現身啊?!
黑發墮神看了他們一眼,姿態閒散地走向五條悟被擊飛出去的方向,腳下的影子也跟著他向前有著。
有[無下限]的保護,五條悟連點灰都沒有沾到,他站在被他撞斷好幾根的樹林裡,雙手揣著兜,看著“詛咒之王”朝自己走來。
最強咒術師墊了墊腳,道:“一出來就給我一拳,很不禮貌哦,宿儺。”
黑發墮神嗤笑一聲:“收起你這幅白癡樣,有話就說。”
如果他想攻擊這個家夥,什麼[無下限],在他出拳的瞬間就會被徹底破壞掉,這個術式他五條悟一輩子都彆想再用了。
真沒幽默感。
五條悟聳聳肩,直接進入正題:“昨夜有人攻擊了禪院家,準確地說,是摧毀了禪院家,用的——”[六眼]直勾勾地鎖定麵前的“人”,“是你的領域展開,[伏魔禦廚子]。”
黑發墮神抱著手,無所謂地點點頭:“你想表達什麼?”
領域的確是他的,但動手的人不是他。
至少不是他麵前這個。
五條悟問道:“看樣子是又有新的人被受肉了,吞下的手指數量還不少。呐,宿儺,你能感應到新的受肉·體在哪兒嗎?”
這就是他的主要目的之一了。
黑發墮神看著他,像在看一個腦子裡滿是水的白癡:“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哦,他能。
五條悟興奮起來了,他走到“詛咒之王”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剩下一個拳頭。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都是自己,你看重悠仁,那另一個你呢?”最強咒術師此刻委實和一隻貓沒有什麼區彆,“按照咒術界的記載,詛咒之王是極惡,對人類不屑一顧,視如豬狗。你和悠仁相遇,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可另一個呢?另一個你能否對你和悠仁的故事感同身受呢?”
雖然都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但經曆不同,足夠造就兩個不同思想的個體。
五條悟擔心他學生的安危,悠仁是一個好孩子,像這樣兩難的選擇題,是不該交給一個好孩子的。
“詛咒之王”的眼睛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殺意滿滿的弧度:“你是在離間嗎?”
離間的對象還是同一個人。
可惜了,他可不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啊。
五條悟笑眯眯地點頭:“宿儺可以這麼認為哦。”
黑發墮神有一點點生氣了,坐在黑色神座上的虎杖悠仁連忙大聲喊道:“宿儺!不可以打架!不可以!”
破壞了學校是要賠錢的,他賠不起啊!
小孩兒的聲音特彆大聲,震得黑發墮神眼皮子一跳,很想讓躲在神座後邊的【超越世界咒靈·五條悟】手動捂住小孩兒的嘴。
他深吸一口氣,放棄了打彆人家小孩兒一頓的衝動想法:“我不會傷害悠仁,但彆的人……”
黑發墮神冷笑道:“作為當世最強,你為什麼不想辦法管管那群找死的螻蟻呢?我和你立下的束縛裡可沒有這一條啊。”
他不會隨便殺人,但自己來找死的,他不介意送他們下地獄。
況且……
【高天墮神·兩麵宿儺】愉悅地笑了,這隻傻貓還不知道吧,他完全可以單方麵斬斷他們的束縛,這就是至強者的特權。
但看在他們本質上是同一個人的份上,黑發墮神仍然給了他一個忠告:“咒術界已經爛透了,五條悟,與其去管另一個我究竟想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借此機會將咒術界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呢?”
來自異世界的神明想不透人類的腦回路,更無法琢磨這個舍己為人的傻子究竟在想什麼,又因什麼而瞻前顧後,他在此刻首次顯露出了和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完全不同的模樣。
“我想讓悠仁好好長大,你想讓你的學生和同伴好好活著,那你為什麼要去管那群該死的螻蟻是生還是死呢?像那樣肮臟的螻蟻,就該在大廈將傾的時候乖乖去死,你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謀略。”
他抬起手,指了指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所在的方向,“這樣的你,真的有把握保住你學生的性命嗎?”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原本隻是想來問問另一個詛咒之王的下落,而現在……那個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他為什麼非要去管那群爛橘子的死活呢?
以前是他不方便動手,殺了一群爛橘子,還會有新的爛橘子頂上來。可現在動手的人不是他,而是想要悠仁好好長大的詛咒之王,他完全可以和對方合作,共同肅清咒術界。
隻是……
他看著眼前的“詛咒之王”,心中的違和感越來越重。
你真的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嗎?
[六眼]肯定這個人的身份,五條悟的心卻在懷疑,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比起傳說中的極惡詛咒,更像是一個脾氣特彆不好的……長輩?
嘖,他的幻視好像是越來越嚴重了。
……但真的好像啊。
黑發墮神才不管他在想什麼,把憋了很久的話全部說完以後,他轉身就走,再次把嫌棄這兩個大字打在了公屏上。
五條悟真是傻了吧唧的,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不去把握,查什麼新的受肉·體!
他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五條悟要是還不明白……真該把這家夥丟到種花家去進修一下政治,技能點全部點在實力上去了,怪不得被腦花耍得團團轉。
脾氣特彆不好的神明大人一鍵換人,他站在【超越世界咒靈·五條悟】麵前,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但凡你當初狠心一點,那群爛人也不至於爬在你頭上作威作福那麼多年。”
白色貓貓茫然地:“mo?”
什麼什麼?
為什麼突然戳他?
貓貓不解,貓貓困惑,緩緩吃掉一個咒力球,陷入宇宙級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