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相柳京從非時院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和國常路大覺以及德累斯頓石板聊了一個通宵,這會兒腦子還有點嗡嗡的。
主要是德累斯頓石板真的話太多了。
可能是平時沒人和祂說話吧, 祂不主動出來,國常路大覺還不知道祂有意識化身這件事呢。
雖說什麼讓國常路大覺再活五百年,但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用不著五百年, 十年的時間就足夠了。
在原世界走向中, 國常路大覺是匆匆逝去的,在閉眼的那一瞬間, 他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有許多準備也沒有完全安排到位。死亡向來是不會等人的,他能做到的,隻有儘量安排好最重要的部分, 然後將這大局重擔交給唯一能夠扛起這些的青之王。
隻要再多給他十年的時間,王權者的未來會順利很多,德累斯頓石板也將平穩地功成身退, 而鑽了牛角尖,一心想要造福全人類的比水流更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走之前, 相柳京和德累斯頓石板單獨聊了一會兒,留重返生機的國常路大覺一個人在辦公室內感受生命的美好。
在被兔子請過來的時候, 國常路大覺就對他這個來自於平行世界的赤之王的態度很是鄭重了,等他輕描淡寫地將對方的生命拉長了整整十年後, 黃金之王對他的態度就和對待德累斯頓石板是一樣的了。
作為一手把持著這個國家經濟幾十年的王權者, 國常路大覺的智慧高於宗像禮司,宗像禮司還有些模糊不清楚的事情,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這位來自於平行世界的赤之王, 是王權者之上的王權者,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與德累斯頓石板無異。
他獨自坐在辦公室內,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裡生命的奔騰,勃勃的生機取代了他快要停滯的老化血液,他還可以再健康地活十年。
十年啊。
足夠他做完一切了。
這樣的大恩情,想要還給那位赤之王是不可能的,對方根本不在意他的感激之情,為他延長壽命也不過是看在德累斯頓石板的份上而已。
但國常路大覺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既然不能還給那位赤之王,他的世界還有一位年輕的赤之王。
想來有這位王權者之上的王權者在,前任赤之王的悲劇不會在這位年輕的赤之王身上重演了。
國常路大覺打定主意,日後隻要是吠舞羅那邊需要幫助,但凡合理合法,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為之提供最大的助力。
便以此,略償恩情一二吧。
本想和德累斯頓石板單獨聊聊,結果被祂抓著手腕帶回了禦柱塔的相柳京:……
怎麼?這就困了?
剛剛不是還聊得挺起勁嗎?
德累斯頓石板打了個哈欠,跳上石板,盤腿坐下:“年紀大了,不能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比較了。”
年紀比祂大了好多好多的【不死鳥·周防尊】:……
算了,您高興就好。
紅發男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一撩衣擺,隨性地坐在了地上。
德累斯頓石板晃了晃身體,冷不丁地問道:“你其實是打算殺了比水流的吧?”
雖然是問句,但表達的意思確實很肯定的陳述。
被問到的人直言不諱地承認了:“是,我覺得他死了對大家更好。”
假如德累斯頓石板對比水流沒有那幾分的偏愛,比水流死掉,才是這次即將發生的大事件最好的解決辦法。
沒有心臟,僅靠王權者的力量,比水流也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現在。他還年輕,至少和國常路大覺比起來,綠之王是年輕的。
一個一旦中斷力量就會死去,一個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墳墓,他們兩個也就能和對方相比較了。
縱使國常路大覺還能再健康地活上十年,隻要不中斷比水流的力量,他就能活得比國常路大覺更久。
而德累斯頓石板……
【不死鳥·周防尊】看著又在打哈欠的意識化身,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懷念中摻雜了很多更深的情感:“您就要陷入沉睡了,下一次再喚醒您,必然是新舊王權者的更替之時,您看不住比水流的。”
德累斯頓石板幽幽歎了一口氣:“是啊,我看不住他的。”
即便不是很懂人類的那些彎彎繞繞,但祂也聽出來了,比水流那個孩子已經陷入了更深層次的誤區,朝著偏執的方向大步奔去,旁人根本沒有辦法將他拉回來。
所以殺死他,才是最保險的辦法。
可是……
“說到底,那是我的錯。”
意識化身仰頭看著明亮的天花板,非人的瞳孔中倒映著璀璨的光亮,祂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隻是在單純地看著。
“我們都是非人,無法切身地感受到人類的情感,我們的每一個想法都有可能和人類真正所需要的相反,所以不能由我們來為人類製定未來。”
“我們能夠提供的,隻有力量。”
世界之間的進化方式各有不同,於是導致了世界性質的萬千變化,想要抵達最終的正確方向,期間必然是要進行漫長的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