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企圖掙紮,夏油傑試圖放出咒靈自救,夏油傑打出了GG。
很不耐煩的兩麵宿儺直接將五條悟*之後會經曆的一係列事件塞進了他的腦子裡,包括但不限於被冒牌貨欺騙關進貓箱、和詛咒之王決鬥被割喉重傷等等事件,祂還把自家幼崽萬念俱灰祭獻自身換來完美結局的事情一並塞了進去。
夏油傑終於安靜了,像個死人一樣被黑發墮神拎在手裡,眼眶逐漸變得通紅,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
那可是悟啊!
兩麵宿儺嗤笑一聲,給出一記絕殺:“他再強,也不過是個人類罷了。”
夏油傑:……
夏油傑猛的閉上了眼睛,兩隻手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直跳,已然陷入了極致的憤怒和悔恨之中。
兩麵宿儺瞧了他一眼,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荒的辦法就是好用,對付這個偏執人類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他心中自認為的美好撕碎,讓他親眼見到他固執丟下的那個人究竟會陷入怎樣的痛苦深淵之中,逼他從那條不歸路上自己回頭。
好好看看吧,夏油傑,你所追求的大義儘頭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這家夥還算有用,能夠哄一哄自家的幼崽,兩麵宿儺和荒都是不可能出手救他的。
如果說在到達乙骨憂太的出租屋之前,夏油傑對他看到的那些還持有幾分的懷疑,那麼在看到屋內懸空著滾來滾去的五條悟之後,他再不敢有半分的懷疑了。
那些從脊背中伸出,在半空中揮舞的半透明觸手無一不是在大聲地告訴他,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他是咒靈。
五條悟,變成了咒靈。
夏油傑被這個可怕的信息驚駭得愣在了原地。
幾分鐘之前還能當著一百多人的麵胡說八道的年輕教祖此刻已然喪失了語言能力,他呆愣地盯著五條悟看,通紅的眼眶裡一片乾澀,好似已經痛苦到流乾了眼淚。
一見到夏油傑,純白的咒靈就歡快地撲到他麵前,冰冷的懷抱將這個怔愣的人類囊括進去,祂磕磕巴巴地同他打招呼:“傑,下午、好!開、心嗎?見到我……”
夏油傑張了張嘴,喉嚨裡就像是含著一團炙熱的火焰,燙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瞪著那雙通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這個抱著他的“人”。
好冰啊……
悟,你的手好冰啊。
可是……現在明明是夏天才對……
他不會認錯人。
夏油傑不會認錯五條悟,就像五條悟不可能會認錯夏油傑一樣。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無比希望是他認錯了人。
因為這樣,他才會不至於這麼痛苦。
怎麼會這樣呢?
悟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夏油傑很痛苦,這間門屋子裡統共就個人類,他是最痛苦的那個。
化身超越世界級咒靈的五條悟早已沒了身為人類時的情感和記憶,祂無法同夏油傑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隻會讓祂感到疑惑。
這隻腦袋空空的白色貓貓努力地安慰著麵前的人類,比如摸摸頭,再給一個擁抱。
至於其他的,祂做不了,也做不到。
這已經是貓貓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兩麵宿儺則是根本不會顧及夏油傑痛苦不痛苦,這個人類唯一的作用就是哄貓,祂抬手給了好奇滿滿的粉發少年一個腦瓜崩,清脆的聲音聽得乙骨憂太一縮脖子。
“找到辦法給祈本裡香解咒了?”
黑發墮神問道。
虎杖悠仁乾巴巴地笑了笑:“有點頭緒了,但沒有把握。”
他背咒語也隻背到了第六個,第五個淨化術隻能硬背,他還沒有試過,毫無實戰經驗,哪裡敢上手給裡香小姐解咒。
乙骨憂太已經從虎杖悠仁這裡知道了咒術是什麼,他牽著祈本裡香的手,不再恐懼,眼睛裡也重新有了光。
狹窄的客廳裡就隻有兩張椅子,瘦削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局促又緊張,等到粉發少年和他的神明大人說完話了,他才試探性地開口道:“那個……”
虎杖悠仁和兩麵宿儺都朝他看了過來。
一個在等他說話,一個有些不耐煩。
乙骨憂太握緊青梅的手,鼓起勇氣,和幫助他脫離痛苦的一人一神對視:“虎杖同學,這位……大人,非常感謝你們幫助了我和裡香!真的非常感謝!”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他們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給裡香解咒的事情,請讓我自己去做!這本就是該讓我去做的事情,是我詛咒了裡香,就應該讓我去解咒。如果我將這件事推給你們,那麼……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了!這樣的我,即便裡香可以原諒,我也會看不起自己的!”
兩麵宿儺挑了挑眉,對他的態度和覺悟還算滿意。
虎杖悠仁撓撓頭,連忙把人扶起來,總覺得受了乙骨前輩的禮怪不好意思的。
乙骨憂太的話都說到這裡了,虎杖悠仁也不在強自己所難,真要讓他用淨化術去超度祈本裡香,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輕易嘗試。
此時的乙骨憂太隻不過是空有一身強大咒力的菜雞,他連調動咒力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所以他需要進行係統性的教學。
兩麵宿儺是不可能手把手教他的,虎杖悠仁倒是有這個意思,但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怎麼看時間門都是不夠的。
於是乎——
第二天一早,揉著太陽穴從教師宿舍離開的五條悟*接到了夜蛾正道的電話,掛斷電話的他表情很是奇怪,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
一大清早,高專平日裡門可羅雀的大門口就站了兩個人,一個是五條悟*不認識的少年,一個是五條悟*認識但不想承認的熟人。
看著眼前一臉尬笑,還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心虛的摯友,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他旁邊的少年。
睡眠不足的白發最強儘量散發著善意:“你是?”
乙骨憂太緊張得不行,一聽到被虎杖同學拍著胸脯保證是唯一一個能教導他的人開口問他了,少年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渾身一激靈,閉著眼睛遞出剛剛抱在懷裡的一遝文件,恭恭敬敬地彎腰鞠躬,大聲說道:“五條老師您好!我是乙骨憂太!我希望能夠入學高專,這是我的推薦信!”
他頓了頓,才想起那位名為“宿儺”的黑發先生有囑咐過他要說的一句話:“我和旁邊這位夏油先生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隻是順路而已!”
夏油傑:……
倒也不至於真的把這句話說出來啊。
五條悟*:……
五條悟*:“噗!”
白發青年哈哈大笑地接過厚厚的文件,還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膀:“就衝你這句話,你想入學高專的事我準了!”
乙骨憂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直起身來,笑容靦腆。
五條悟*看也不看夏油傑一眼,樂不可支地翻開手中所謂的推薦信,待他看明白這份厚厚的文件究竟是什麼後,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這是一份名單。
一份他想要改革如今的咒術界,就必須要肅清的名單。
五條悟看向夏油傑,繃帶下的眼神有些冰冷:“哪裡來的?你知道,對嗎?”
夏油傑短促地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裡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他很緊張,比身旁的乙骨憂太還要緊張:“這是一份禮物,另一個世界的……你的學生送來的。”
那個很受另一個悟親近的黑發男人是這樣讓他解釋的。
“至於其他的……”
夏油傑躊躇了一下,問道:“悟,我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五條悟*沒有說話,隻是隔著繃帶定定地看著他。
乙骨憂太很會讀空氣,他在心裡安慰著有些躁動的祈本裡香,沒有發出聲音打破兩個成年人之間門的沉默。
良久,五條悟*合上文件,衝乙骨憂太招了招手,勾著少年的肩膀轉身走進高專的大門。
他頭也不回地說道:“看你表現,傑。”
夏油傑如釋重負地笑了,袖中緊握的雙手放鬆地打開,隻有手心裡快被掐出血的痕跡能夠證明他適才有多麼的緊張。
自十年後的第一次,這對都不太喜歡夏天的摯友忽然覺得——
夏天也沒有那麼糟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