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槍·聲更先響起的是金屬零件鏗鏘組裝的聲音,八麵比銀發男人還要高出一點的六邊形金屬盾牌憑空出現,將主人牢牢圍在最裡麵。
當金屬盾牌完成最終組裝的那一刻,子彈呼嘯著從槍膛中射出,八麵金屬盾牌齊齊發出特殊的嗡鳴,無形的聲波向四周蕩去,震碎了所有子彈,也震飛了組成包圍圈的所有警察。
看在這些警察隻是聽命行事的份上,他們至多就是個輕度腦震蕩,下命令的那個蠢貨就沒這麼好運了,肋骨有多少根就被震斷了多少根。
黑澤陣講道理,但他不是沒脾氣,換成其他氣性稍微大一點的異能力者,這些莫名其妙對自己開·槍的人恐怕通通都得進重症監護室。
銀發男人提著隻裝了幾件衣服和幾本書的行李箱,身後跟隨著的八麵金屬盾牌緩緩消失在空氣中,目不斜視地邁開大長腿,從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警察身邊走過,順便摧毀了這裡所有的監控,以確保自己的臉沒有被拍下來。
失策,他應該戴個口罩的。
等黑澤陣都已經走出去好遠了,一輛白色的馬自達從街頭拐角的位置偏移過來,十分帥氣地停在了警視廳前。
車上下來一個黑皮金發的男人,臉色很不好看。
他看著躺了一地的警察,攥在手裡的手機放到耳邊:“你確定,那個人是琴酒嗎?”
手裡傳來的回答令安室透眼中的晦澀徹底沉了下去。
……
眼熟的黑色行李箱被放在了一家老舊書店的門口,黑澤陣在書店裡翻著幾本雜誌,裡麵寫著近幾年來的國際有名事件。
他的異能力[機械紀元]能將所有電子產品悉數化作他的所屬物,這座城市大大小小所有的監控都成為了他的“眼睛”,他的意識甚至可以隨意進出任何網絡,最高規格的防火牆都不一定能防得住他。
這也是他被定義為天災級彆的原因之一。
黑澤陣已經確定自己的處境了——
他穿越了。
從他的世界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異能力存在的世界。
哈,這是什麼二流小說情節?
黑澤陣從衣兜裡摸出一張紙幣放在前台,戴上他新買的口罩,一手拿著卷成卷的雜誌,一手提著行李箱,離開了這裡。
順便一提,錢是從隨便一個倒黴的黑手黨組織那裡黑來的,便利店裡就能取錢這一點,俄羅斯也值得普及一下。
黑澤陣一邊往剛訂好的民宿走,一邊回憶上飛機以後的所有經過。
其實在飛機上就有些端倪了的,隻是他那時太困了,因此沒有放在心上罷了。
雲層忽然毫無征兆地變得異常濃稠,耳邊除了飛機飛行的聲音,以及時不時響起的雷聲以外再無其他,甚至連人的聲音,都是在幾分鐘後才重新響起來的。
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跨越的世界。
這也不能怪黑澤陣,主要是他前段時間門實在是太忙了,天南地北地做任務,還深入南極采了好幾個樣本,這次以莫斯科國立大學和其他大學每年一次學術交流的名義出來,就是為了能清靜一些,好好休息休息。
結果……
真不知道是該感歎自己運氣好,還是該說句晦氣了。
是夜,黑澤陣在民宿裡草草做了一頓晚餐,吃完以後堅持出門遛彎消食。
他那個種花家的朋友說了,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九十九他是不奢望了,異能力者多爭端,長壽的很少,八十歲就差不多了,再老一點他也打不動了。
通過搜集來的信息所得,自己如今身處的這個地方叫做米花町,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犯罪率高得嚇人,破案率也高得嚇人,這種一看就有貓膩的事情,偏生這個世界的人都不覺得有什麼。
要麼是這個世界的人心太大,要麼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奇怪之處了。
黑澤陣訂的這家民宿有些偏僻,晚上九點多,這附近的街上就沒有什麼人了,整條街隻有他一個人在慢慢散步。
忽的,他心頭一動,摸出另一個手機撥出了通訊錄上的第二個號碼。
這個是他的私人手機。
詫異又奇特的是,這個電話居然通了。
黑澤陣眼神複雜地看著手中已經接通的手機,心想:這手機什麼牌子,這麼厲害?跨世界都能打通,簡直震驚他一整年。
“……巴萊卡?”手機裡傳來一個充滿睡意的男聲,俄語特有的卷舌口音為他本就稱得上迷人的聲音增添了更多的魅力,“怎麼不說話?你是到了嗎?”
是到了,但又沒有完全到。
短短幾個小時,黑澤陣覺得這期間門所發生的事情比他前二十七年都要來得精彩。
笑死,這種小說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情節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等等,他一個天災級彆的超越者說這種話,似乎也挺有槽點的,畢竟異能力這玩意兒本身就不科學。
“費佳,你簡直無法想象我都遭遇了什麼。”
銀發男人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路燈下,一點漫不經心地和電話那一頭的人說這話,一邊摸出打火機點燃叼在嘴裡的香煙,慢條斯理地講起了他的離譜遭遇。
在沒有意識到自己跨越了一個世界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就離譜,怎麼會有人把一個走官方渠道過來的大學教授認成犯罪組織的恐怖·分子啊?
這些人居然還是霓虹的警察。
霓虹果然要完。
而等他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他隻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抽根煙冷靜冷靜。
電話那頭名為費奧多爾·D的人安靜地聽完了他的離譜故事,不僅沒有當他是在說胡話,還語氣凝重地問了他好幾個關於身體上的問題。
聽到他說身體一切正常後,費奧多爾才淺淺鬆了一口氣:“巴萊卡,對於如何回到我們的世界,你有什麼頭緒嗎?”
黑澤陣很光棍地道:“沒有。”
他要是有,就不在路燈底下站著抽煙了。
再說了,他擅長的領域是機械相關,又不是真的自然科學教授。
費奧多爾表示讚同:“說的也是。”
他也就是問一問而已。
過了一小會兒,電話那頭響起了翻書和敲鍵盤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費奧多爾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嘗試的辦法,他道:“不是有句話說‘一個世界不能存在兩個相同的人’嗎?不如去試一試,找找那個世界有沒有和你相同的人,說不定見一麵就能回來了。”
黑澤陣點點頭,聽進去了,也準備去試試看,但他還有一個問題:“還有另一個說法,兩個相同的人見了麵,其中一個就要消失,你就不擔心我會消失嗎?”
費奧多爾笑了一聲:“彆擔心,巴萊卡,就算真的要消失一個,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他一貫相信“弱肉強食”這句話,巴萊卡如此強大,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世界裡就算有另一個“巴萊卡”……哦,不對,結合巴萊卡告訴他的信息,那個世界裡的“巴萊卡”大約是叫琴酒,真的要消失一個的話,也隻會是那個琴酒。
銀發男人輕輕哼了一聲,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意思。
“費佳,不要搞事。”
黑澤陣熟練地警告他的好友——用霓虹的詞語來形容,他們就是幼馴染——如果他的語氣能再冷冽一些就更好了:“我不想再去給哪個國家組織乾白工,費心費力地把你撈出來了,再有下一次,我絕對會把你埋進西伯利亞的凍土裡。”
他之前忙成那個樣子,就是為了把這個混蛋從默爾索監獄撈出來。
費奧多爾又笑了,他連聲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在他不再的時候搞事,以祖國的名義發誓。
黑澤陣冷冷地嗤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以祖國的名義?
誰信誰傻叉。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隻要這家夥不乾出毀滅世界或者毀滅人類這樣瘋狂的舉動,他總會想辦法把他從險境裡撈出來的。
唔,以祖國的名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