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否(2 / 2)

遊魚的夏 今様 5001 字 7個月前

她們不是這樣的。更像是彼此傾吐心事、抱怨生活的網友。

群主轉讓那一天,有人追問為什麼,是不是決定“走了”。群主含糊其辭。於夏看一眼沒有在意,金發女孩卻私聊她說,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群。

“你是論壇看見這個群的吧,大家也是這樣,抱著看一看的心態進來。群主好像是覺得人太雜了,更多的人隻是把這裡當垃圾桶,就另外開了一個。隻有被他邀請才能進。”這個消息是被邀請的人告訴金發女孩的,又通過金發女孩到了她這裡。

新群裡聊什麼,於夏不知道。不過,群主平時就經常在群裡起頭,說不想活了啊什麼的,那個群隻會更消極吧。於夏沒有興趣。

“我不是論壇看見的。”聽到這裡,陳西昀說。

於夏怔了怔,屏息等待下文。

“去年五月,明山中學有人自殺,你聽說過嗎?那是我的朋友。”說這話時,男生點進了對方的資料頁,那種無機質的光又回到他眼裡,“是這個人教唆他這樣做的。”

話語如同閃電落下,激起一種渾身發抖的雪亮。於夏說不出話來。她在群裡見過許多灰下去的頭像,可確信有人因此死亡,還是頭一次。

原來這麼的近在咫尺。

去年,大概是將要放暑假的時候,明明準備期末考已經很緊張,學校還是安排大家去看了心理健康主題的電影,第二天又下發一份問卷。是否覺得學習壓力很大?是否時常感覺想哭泣?是否產生過消極輕生的念頭?……

否否否否否。

於夏填寫完畢,過了好幾天才聽說,是因為明山有學生跳樓自殺。死掉了。

那個學生是誰,她並不知道,也沒有去打聽的想法。拋開這樣不禮貌不談,那幾天,她正因為手上肌肉跳動而惴惴不安,不知道怎樣開口告訴媽媽。

而那幾天中的某一天,同一輪月亮下,明山中學男生寢室樓外擺滿了鮮花和蠟燭,大家默默悼念著他們的同學。結束以後,回去的路上,陳西昀和李鬆都沒說話。十幾歲男生的生命竟然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終結,不管交情如何,都會在心中感到巨大的可惜與悲憫。何況對方是陳西昀小學就認識的好友,初中和李鬆也玩在了一起。

“你說他,他怎麼這麼想不開啊。”李鬆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眼眶又熱又酸,想罵一句。

自殺是寫在結案書上的結論,儘管平時看不出,但品學兼優的朋友的確遭遇著心靈上的家庭暴力,隻是在他們麵前藏得很好。陳西昀手抄在口袋裡,肩膀有點垂,走起路來難得不是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樣子。

路過平時打球的場地,他忽然一下刹住腳步。

“哇啊啊嚇我一跳!”李鬆差點跳起來,“怎麼了你?”

陳西昀看著他,一字一頓:“上個月打完球,他是不是說過在網上認識了個朋友?”

李鬆有點懵:“好、好像有這回事?但那又怎麼了,你覺得那個朋友有問題?”

還沒有到懷疑的程度。隻是路過球場想到了。充其量隻是捕風捉影吧。陳西昀沒說什麼。到家樓下時,鄰居牽著狗出來溜。那隻狗認識他,像是感覺到他最近氣壓很低,於是更加賣力地搖尾巴,在旁邊蹦來蹦去。陳西昀把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摸了下它的頭。

深夜。他被一通電話吵醒。

“我靠我靠我靠!真的有問題,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李鬆簡直要語無倫次,“我小靈通不是被我爸媽沒收了嗎?”

夜色幢幢,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輪廓。陳西昀懷疑自己沒有睡醒。他摁了下眉心:“什麼?”

“那個王八蛋把他的手機給我了,放我書包夾層裡,我一直沒發現!我不是和你們說過想買一隻二手手機嗎?他居然留給我了!”說到後麵,李鬆已經快是哭腔。

“王八蛋”是蔣澹的外號,玩得好的同學都這麼叫他。一霎間,陳西昀困意全無。

“然後剛也不知道怎麼想到你說的,就登他企鵝,”那個時候,遊戲常用企鵝登錄,也流行幫忙掛企鵝升級,好朋友之間知道密碼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李鬆一口氣說到底,“發現有個人前幾個月一直和他聊天,鼓勵他去死,還給他發自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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