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上風(2 / 2)

遊魚的夏 今様 5634 字 3個月前

並不是擔心被甩出去,而是,此刻三人並排在後座,李鬆和她各坐窗邊,陳西昀則在中間。如果不好好固定住自己,拐彎慣性的失重一定會帶著她飛向他。

如果兩方都心境坦蕩倒沒什麼,可她並不是這樣,隻要稍微想到或許會有那種瞬間,已經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了。種有塔柏的隔離帶是高速上最常見的風景,大腦不斷接受重複訊息很容易疲勞,於夏卻毫無困意。

兩人挨得很近。衣服布料擦過的細小動靜驚動著神經。男生今天穿了籃球決賽時穿過的那件短袖,肩膀平整,線條很利落,袖口的刺繡小骰子又開始不安分,在狹小車子裡顛來倒去,將本就不平展的心情滾出更多道褶皺。衣物洗滌劑的氣味很清淡,像新鮮茶葉和薄荷葉揉碎,清涼、潔淨、沁人心脾。

輕而易舉蓋過濃鬱的風乾海貨,在她這裡占據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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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女孩提供的照片派上大用場,拿著它交給警察,即便采用最蠢的大海撈針式找法,也一定能夠將對方挖出來。何況,陳西昀用了些不太見得了光的手段,已經得到他的真實姓名、工作單位。

唯一的疑惑是,警察會管這種事嗎?那個翹課跑去報案的清晨,身穿製服的男人無奈的樣子浮現在眼前。

他的態度並不惡劣,甚至,可以說得上親切,可即便這樣也攤著手告訴他們無計可施。沒聊幾句,又被另一名警察急匆匆叫走開會。

蔣澹的事家人並不關心,誘導他們自殺的證據也不過是一堆聊天記錄,報警大概隻會湮沒在一堆案卷中,不知結果如何。或許捉住現行,確定他在誘導人自殺上有著充分的積極行為,甚至提供幫助,有著重大的社會危害性,才有可能判得重一點。

原本還想從表姐口中問出更多,隻是,這樣答複完之後,李鬆那位做律師的表姐便推了推眼鏡,緊跟著問:“你問這個做什麼?姨媽知道嗎?”

謊稱是看了部電影,對其中的法學原理十分感興趣,又以一頓火鍋賄賂表姐,李鬆險險過關,轉口告訴了陳西昀和於夏。

於是,在LIVE發出“找個時間一起走”的邀約時,“蜉蝣”答應了。

用“不想死在家附近”為由,三人告訴他,自己準備將旅館訂在念湖附近,畢竟,這是“蜉蝣”除了家之外唯一熟悉的地方。並沒有引起LIVE的懷疑。

平臨科技大學周邊旅館眾多,選定一間門麵比較好找、又不夠正規的旅館,於夏付過住宿費,一個人背著黑色書包走了上去。

走道窄窄長長,兩邊各有幾扇門,像雜物間,總令人疑心它會突然打開,如同怪物一樣將人吞沒。一樓沒有開氣窗,大白天也沒燈,昏昏暗暗。四壁貼著極具年代感的淺黃色花紋壁紙,邊邊角角泛潮,黴斑點點,經不起細看。

於夏走得小心翼翼,冷不丁,身旁的門響了一聲,她心猛的緊了一下,原來隻是一位推著布草車的保潔人員走出來。

心裡像揣了隻雨中瑟縮的小鵪鶉,她走上狹窄的樓梯,就在這時,上方有誰輕輕打了個響指。

條件反射性抬頭看上去,轉折拐角處,陳西昀單手抄兜站在那裡。視線相接,他挑眉笑了一下。光線是有點老式泛舊的黃,男生笑容卻清爽明亮,足以令灰塵掃儘、牆紙上長出鮮花。

心中那隻被雨淋濕的小鵪鶉抖起了翅膀,於夏不由得加快步伐,陳西昀見她跟上,側身問:“幾號房?”

“219。”於夏說。

三個人,兩男一女,高中生的年紀,一起過來開房未免太高調,萬一前台多嘴搞不好就會害計劃泡湯。陳西昀和李鬆是從走廊儘頭的窗戶上翻進來的。於夏親眼目睹這蜘蛛俠一樣的場景,驚得舌橋不下。

當時,三個人在小巷子裡走著,陳西昀邊走邊時不時停下,眯起眼向上打量,說著:“是這裡吧?”

李鬆也估算道:“差不多是吧。”

那時還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現在想來簡直和小偷踩點沒有分彆。陳西昀抓住一樓窗戶外焊死的不鏽鋼防盜窗,如同在玩學校的健身器材,輕鬆攀了上去。二樓並沒有防盜設施,反而為一樓做了個正方形水泥門廊,給人提供了一個絕佳落腳點。這也是兩個男生看中這間旅館的原因。接著李鬆也開始爬,完全複製陳西昀的路線,靈活得像一隻猴子。

“從這裡去馬路,右拐就能進旅館,”轉眼間,李鬆站在二樓窗口給她指著路,“一個人可以吧?”

於夏點點頭。陳西昀的手機被她握在手中,既用來和LIVE聯係,也用來和他們通消息。快走到馬路,她將手機放回口袋裡。

“你怎麼下來了。”又走過一截樓梯,於夏輕聲問。原本,為了避免被彆人看見,陳西昀和李鬆應該藏身在二樓的雜物間等她才對。

“嗯?”旅館隔音不佳,外邊的吆喝聲、吵架聲、細碎的說話聲被淺淺過濾了一層,到這裡還依稀有些吵,陳西昀頓了下聽清,笑了下繼續踏上台階,“覺得你一個人會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