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生無可戀地抬手，衝小玉打了聲招呼：“小玉，你回來了。”
小玉：“……”原來鏡花說的還是委婉了。
她大概懂了芥川龍之介怎麼從霍華德的觸手底下出來的——原來是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極限一換一。這主意，小玉估摸著該是泉鏡花出的。
小玉拍拍霍華德的手臂，說道：“沒關係，謝謝你幫忙，霍華德。你把敦放開吧。”
“好。”霍華德點了點頭，收起觸手。
小玉憐愛地摸摸中島敦的腦袋，問道：“敦，接下來你能幫點忙嗎？”
“當然可以啊。”中島敦下意識先答應了小玉，才問具體情況：“要幫什麼忙？”
“鏡花和芥川去幫其他人找回異能力了。”小玉說：“我想，你和特魯、久作、霍華德他們也可以一起去做這回事。”
小玉說著，看了一眼夢野久作，叮囑道：“久作，沒有必要的時候，不要用你的異能力。你跟著霍華德、特魯他們就好了。”
夢野久作半點兒也不怕，躍躍欲試地用力點頭：“嗯！”
霍華德也一口答應：“好。”
“但是你呢，小玉？”特魯不由得插話道：“我得跟著你。”
“我去異能特務科啊。那邊又不會有什麼危險，特魯，你放心吧。”小玉安排完這些，又問中島敦：“敦，你是要跟著特魯、久作和霍華德他們一起，還是去找鏡花或者芥川，和他們一起行動？”
“我……”中島敦踟躕片刻，猶豫道：“但是我的異能力還沒有回來。而且、而且我……不像鏡花醬和芥川他們那樣，作戰能力出色。”
“那就去練呀！”小玉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你行
不行？我相信你可以的！而且你現在可是要去救人，多棒呀！
被一個小女孩這樣鼓勵了一番卐，中島敦感到臉上發燙。他也不好意思再反駁小玉，就輕輕垂下腦袋：“嗯，我知道了。”
話雖如此，中島敦還是對自己沒有太多信心。
直到特魯主動道：“中島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久作就跟霍華德一起吧？”
中島敦連忙說道：“當然、當然不介意！謝謝特魯先生。”
“行。那我們就兵分三路。”小玉振臂一揮，很有風範道：
“出發！”
.
異能特務科。
小玉剛進這裡，就覺得異能特務科的氛圍和平常不一樣。平時異能特務科雖然也忙碌，但是每個人的表情都不至於這麼沉重嚴肅，見到她的時候，經常會從口袋裡摸出糖果、餅乾、小點心之類的東西給她。
而且，異能特務科的人數也少了很多。一方麵是因為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不在這片空間，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具備異能力的人不是在和自己的異能力對抗，就是在外麵奔波解救其他被異能力圍追堵截的異能者們。
小玉一路摸進中央控製室，就見到裡麵的每個座位前都坐滿了人。中央控製室內的大屏幕上顯示著各個區域的情況，最中央的位置則是骸塞的外部。
“小玉？”
阪口安吾正在電腦屏幕麵前忙忙碌碌，一下子接通這個訊號，一下子又去指揮那邊的狀況。以至於他見到小玉時，還有點沒回過神來：“你是異能者？”
“不是啊，特魯說可能是因為魔法被誤判為異能力了。”小玉答完，湊到阪口安吾跟前，小聲地問道：“安吾哥，你現在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對太宰哥的異能力了解有多少？”
阪口安吾不答反問：“小玉，你怎麼問起這個？”
“因為我以為你可能知道他的安排？”小玉試探道。
阪口安吾卻停頓片刻，平靜道：“不，我並不知道。更確切地說，恐怕應當是他猜到我的做法。”他摸了摸小玉的腦袋，說：“小玉，我這邊目前很忙，有什麼事，之後再說，可以嗎？”
“噢……好吧。”小玉看了一眼阪口安吾麵前電腦屏幕上因為幾分鐘沒有回複，而快要堆滿屏幕的消息，還是沒有繼續耽誤阪口安吾的時間了。
她從阪口安吾座位所在的台子上跳下去，正要邁步去找找彆的情報時，正中央顯示著骸塞情況的那塊大屏幕上突然跳出接連不斷的警告信息。
負責觀測骸塞周邊情況的異能特務科成員不由得驚叫道：“特異點異常值上升！6年前的5倍……5.5倍！異常值上升！停不下來！[注1]”
小玉不由得回過頭，看了一眼。她驚奇地看見，屏幕的中心，骸塞在厚重的濃霧和雲層裡若隱若現。一條紅色的巨龍在雲霧中伸展身軀，它的腦袋比骸塞的塔尖還要大，額頭正中心也同樣有著一顆紅色的晶狀體。
小玉“哇哦”一聲：“這條龍可比聖主看起來要酷多了！”
看來太宰哥成功了，他真的逼出了“龍彥之間”原本的樣子。
小玉轉過頭，正要告訴阪口安吾這個好消息，卻發現阪口安吾的神情略有些晦澀難辨。她辨彆不太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情緒，但總覺得安吾哥的心情好像……有些難過？
小玉忍不住問道：“安吾哥？怎麼了？你是在擔心那條龍嗎？沒事的，那是太宰哥做的，後麵我們隻要打敗那條龍就可以了——對了，特異點異常值是什麼？”
“……”
阪口安吾像是猝然被小玉的話驚醒，他輕聲道：“你說得對，小玉，隻要打敗那條龍就可以了。”卻沒有回答小玉的問題。
小玉皺起眉毛，小聲地問旁邊的人：“特異點異常值是什麼？”
旁邊人也小聲地回答小玉：“多種異能力互相乾涉，就有可能產生特異點。最經典的是兩種相矛盾的異能力相碰撞，比如說……”
“異能力無效化，和融合異能力，這兩種異能力。”阪口安吾閉了閉眼，說：“但是異能力無效化想要剝離出來，隻能在宿主處於死亡狀態之下。”
小玉愣住了。那太宰哥豈不是……死了？……可是、可是她才剛跟他說過話的呀！
阪口安吾整理情緒的速度比小玉要快。他壓下所有的想法，沉聲道：“聯係A5158異能者。”
“是！”底下的人也飛速行動起來。
阪口安吾看向愣在原地的小玉，儘量將聲音放得平和：“小玉，你先回去吧。事件很快就會結束的，放心吧。”
“事件要怎麼結束？”小玉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按下去，問道：“安吾哥，要怎麼結束？”
“中也君會像你說的那樣，打敗這條龍。”阪口安吾的心情同樣跌落到了極點，然而他還是安撫著小玉，“今天你還要過生日——抱歉，擾亂了你的生日，小玉，你回去休息吧。”
小玉困惑道：“中也哥？但中也哥的異能力不是操縱重力嗎？對付那條龍，是不是有點吃力？”
阪口安吾其實並不想對小玉解釋得太過清楚，但是他體會過小玉的難纏程度，不得不坦白道：“中也君的異能力全稱是‘汙濁了的憂傷之中’，操縱重力隻是其中的一種。其真正的形態是‘汙濁’，在這種形態下，他就是重力本身。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你快說啊！”小玉催促道。
阪口安吾：“隻不過中也君並不能自主停止汙濁形態。如果沒有太宰君的‘人間失格’進行無效化，就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下，戰鬥至死。”
小玉的瞳孔一刹那縮小：“這不是就……”和自殺沒什麼區彆了嗎？
阪口安吾大概能猜到小玉未儘的話。他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小玉的腦袋，聲音輕緩而溫和：“抱歉，讓你看見了大人的世界，小玉。”
“回去休息吧。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了。”
“但是——”
小玉還想問點什麼，卻已經有人接通了聯係中原中也的頻道，喊阪口安吾過去。阪口安吾歉然地再次摸摸小玉的頭，直起身，鏡片下的雙眼又恢複了平常的理智。
小玉這回沒愣在原地，扭頭就往外跑。
阪口安吾接通頻道，將眼下的情況告知了中原中也，尤其是太宰治很有可能已經死了這回事。
中原中也的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波瀾，就像是不知道要是太宰治真的死了，他這次有去無回般。但阪口安吾知道，中原中也對這件事比誰都清楚。
他不由得垂下眼睛，目光卻發覺剛剛還在原地的小玉不見了，阪口安吾不由得輕出一聲：“小玉？”
“小玉？”
中原中也站在飛機敞開的艙蓋前，從這裡，已經能夠較為直觀地看見盤踞在骸塞周邊的那條紅色巨龍。迎麵而來的風聲颯颯，吹動著他的風衣下擺。
“說起來，”聽見那邊阪口安吾提到小玉，中原中也頓了頓，說：“今天是小玉的生日吧？生日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要是回不來，你就幫我轉交給她——哦，就說我出差去了吧，要出差挺久一趟。好端端的生日，總不能讓小丫頭傷心。”
阪口安吾的心情更加難受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叫我轉交生日禮物？”
“嗯？還有誰？”
中原中也話落，忽然餘光瞥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雲霧之中穿行而出。
那是隻黃澄澄的駝鹿公仔，語調輕快地哼著：
“嘟嘟嘟嘟嘟嘟！駝鹿行動！”
超級駝鹿的後麵，小玉還是那個小玉，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體型膨脹成了雙開門。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睛。
很好，看來他沒在做夢，中原中也冷靜地想道。
他問阪口安吾：“喂，教授眼鏡，小玉怎麼在這裡？”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小玉怎麼跑到你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