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這個打工人的續命神藥如期而至。
不過對於廣大的服務性行業來說,打工人的快樂對應的就是他們的忙碌。
8點不到, 一批又一批的遊客就從不同渠道趕到了岱山動物園, 他們有的大包小包,有的輕裝上陣的,但無論哪一種, 共同點是——他們都將自己從頭包到了尾,一看就是做好了和太陽大戰三百回合的準備。
這群人在乾啥子?
偶然路過的買早餐的嬸子滿臉問號, 岱山動物園對於當地居民來說那就和家門口的小花園差不多,就算之前聽到了些消息,說這動物園好玩, 但心裡頭也總帶著點:那疙瘩能繡出什麼花來的迷惑。
之前也罷, 聽說和牛蛙店一起搞了個活動,動物園她是沒去,但是牛蛙吃了, 味道不錯, 但假期也過了餐館也撤了, 咋人又聚起來了呢。
這位嬸子買了早飯又回來,看著人隻見多沒見少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去問了,得到的回答就更讓她覺得匪夷所思了, 怎麼會有一群人樂滋滋地跑來做白工哇?還是乾農活?
不光阿姨不明白, 濮落其實也不是太明白,學生也就算了, 那些工作黨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帶著孩子來玩泥巴呢?
大概就是人類對於土地本能的渴望和親近吧。
提前到達的遊客讓濮落不得不匆匆對付了下早餐,就舉著個大喇叭來動物園門口給參與活動的遊客們做登記,一邊登記簽到, 他還一邊給人派發了一張用以分組的號碼牌。
今天的各項活動都要根據分組來。
而帶隊老師就是——當當當當~因為動物園沒人會種果樹,所以為了保證樹木的存活率,園長這次還特地聘請了四位果農,他們將帶領四支隊伍進行果樹種植。
同時考慮到果農們普遍性格內斂,沒有授課經驗,濮落還為他們一人配備了兩位助教,選的都是專業為播音或者傳媒方麵性格開朗的大學生。
濮落之前都已經和果農們溝通過了,他們也已經對將要種植的果樹心裡有數,濮落對他們很放心。
咦,那工作都交給果農和誌願者們了,濮落要乾什麼?
濮落和園長的工作也是非常重要噠!
他們負責的是整個團隊的後勤工作。
這次活動動物園不收費也不給酬勞,但是會包一頓午飯,午飯是附近餐館提供的盒飯,對方會送到園門口,得陸吾和濮落二人將飯盒運送到各個活動點。
除此以外,考慮到種樹也算是重體力活,善良的園長還為他們準備了冰鎮的酸梅湯作為補給。
園長的酸梅湯可不是用濃縮汁調出來的,所有的材料都是園長自己購買的藥材,裡麵的山楂更是應季剛剛采收來曬乾的,濮落還看到園長從櫃子裡翻出了一片陳皮,可以說是料用得十足十。
現煮的酸梅湯滋味複雜,這本來就是藥方,所以也要遵循中藥的頭煎和二煎,再混合,成湯酸中帶苦,因為沒放洛神花和桑葚提色,所以顏色是很自然的微褐,乍一看不起眼,喝起來味道也帶著中草藥的味道,不好喝,但東西好不好,身體會告訴你。
這和用香精糖漿勾兌的酸梅汁完全不同,前者糖分高,越喝越熱,園長煮的酸梅湯喝下去之後,明明沒有放冰,但就是能感覺肺腑間的舒暢。
人精神了,不萎靡了,汗都好像流少了,疲憊和炎熱雙重作用下消減的胃口也仿佛複活了,雖然原材料真的不便宜,但也算是慰勞一下這些被騙來種地的城市人。
事實證明,園長的決定十分的高瞻遠矚,冰鎮酸梅湯每到一地就受到了遊客們的熱烈歡迎。
這些被山石泥土以及難以操控的農具折磨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都市人們剛看到小車,幾乎是立刻就丟開了工具,圍攏到了水桶邊上你一杯我一杯地接水。
初時還有人喝不慣,覺得這酸梅湯不冰不甜還有股藥味,還是有人科普了才知道園長那是用了真材實料,頓時誇園長有良心好手藝,誇小濮老師兒辛苦,誇得濮落臉蛋紅撲撲的,乾起活來也更起勁了。
很快他就到了最後一個勞動點,來到這裡的人都是自帶溫帶苗木的遊客,這裡的人也是濮落最好奇的。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們是為什麼會在家裡買上一棵本地就有的果樹,又是為什麼會決定將果樹送給動物園。
不過當時分隊時候沒注意,現在一看,這個隊伍的銀發含量好高啊。
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是爺爺輩的。
不過彆看他們這兒的年紀大,但他們效率高啊。
濮落到的時候,這裡的人已經將自己帶來的苗木基本種完了,就還剩下一些園長采購的苗木。
一看到推著飲料桶的濮落,這些老人家就樂開了花,接手的接手幫忙的幫忙,甚至還有自發組織秩序的。
場麵熱鬨中又帶著一股默契,甚至都不需要誌願者幫忙,幾個嬸子就將場麵HOLD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氣氛和奇怪的壓迫感下,沒多久,濮落也捧著酸梅湯坐到了樹蔭下喝起水來,邊上是同樣被迫無甚用處,被嬸子塞了酸梅湯丟過來的誌願者。
二人手裡都被塞了解渴爽脆,還帶著點涼意的新鮮黃瓜,正一口一口啃著。
乖巧.jpg。
不過沒過一會,濮落身邊就靠過來了一個大爺,大爺穿著老頭衫,滿頭華發但是精神矍鑠,笑嗬嗬的樣子看著特彆慈祥,“小濮老師兒,和你打聽個事。”
濮落趕緊咽下嘴裡的黃瓜,應聲:“您說。”
“就是這個,是哪位老師寫的你知道不?”說著,一個手機就遞到了他眼前,濮落定睛一看,那正是自己前些天被手寫輸入法折磨得火大,乾脆找筆墨寫的通知書,頓時一頭霧水。
這……莫非他寫的東西有什麼問題,現在被人找上門了?
濮落內心拉響了十級警報,不答反問:“這個寫得有啥問題嗎?”
“嗨,沒啥。”老人家的表情更加慈祥了,就像是拐騙小紅帽的大灰狼一般:“就是我們覺得他這個字寫得怪好的,想要和他交流學習一下。”
哦,字啊……呃……
濮落更莫名了,不就是寫字嗎?又不是打架,這有啥好切磋的。
不過不是內容有問題就好,於是濮落便爽快承認道:“承蒙您欣賞,這個是我寫的哈。”
老爺子慈祥的表情一僵,他側身,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嘀咕了一句什麼後又扭轉頭來:“對不住啊小濮老師,我年紀大了耳朵似乎有點問題,剛您說是您家哪位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