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辰王領命徹查宮宴遇刺一案, 原本也算的上是風平浪靜的上京城掀起了陣陣風血雨,每天在暗中都有人死的無聲無息。
而與之不同的卻是這三天的早朝,用薑靜行的話來說, 那就是格外的熱鬨!
禦史言官們屢敗屢戰,每天雷打不動地彈劾三法司, 薑靜行也因此跟著看了三天的笑話。
每次彈劾都被刑部尚書拿證據摔在臉上反駁,大理寺卿還在旁邊陰陽怪氣, 可不就是笑話嗎。
三法司的人容光煥發, 禦史台和被大理寺請去喝過茶的大臣卻都沉著一張臉。
平民百姓們對早朝的熱鬨無知無覺, 不少高門顯貴家裡卻是兵荒馬亂。
要說其中最熱鬨的, 當屬桃源裡街的長興侯府。
晝夜交接, 鬥轉星移,很快便來到了大朝會這天。
長興侯府最奢華的院子裡。
眼見就要到早朝的時間, 長興侯府的主人腳一跺心一橫, 直接從自家老母親屋裡奪門而出。
可哪怕他都走到外院了, 霍老太太的哭喊聲還是仿佛響在耳邊般響亮。
“天殺的混賬東西, 我的孫兒啊,那天牢豈是人待的地方啊——”
霍辛腳步一頓,然後就走的更快了。
他大步邁出門口從下人手裡接過韁繩, 翻身上馬就朝皇宮奔去。
今日的太極殿格外熱鬨, 文武大臣和幾位皇子來的整整齊齊。
薑靜行看著霍辛急匆匆走進來,眼角餘光瞥到當值的糾察禦史,見人已經下筆了, 便忍不住嘖了一聲:“怎麼這時候了才來?”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 兄弟,何必呢,遲到就彆來了呀。
隻要不被武德帝發現, 那其他人也不會指出來,事後再找禦史中丞通融一下就行,可現在好了,眾目睽睽之下,負責糾察官員行為的禦史想不記錄都難,不然少不得被同僚參一本瀆職。
霍辛苦笑一聲,可家醜不得外揚,他也隻好連連搖頭苦笑。
大約是真的來的晚了,霍辛剛站好,武德帝便走了進來。
薑靜行從容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隨著眾人下跪行禮。
待眾人起身後,高坐在龍椅上的武德帝掃視大殿,目光在薑靜行身上停留一瞬,又在幾個兒子麵容上看過。
薑靜行抱著笏板,眼睛卻隨著武德帝放在幾個皇子身上。
她本來就站在朝臣前邊,如今是將幾人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端王意氣風發地站在首位,難掩眼中傲慢,因此薑靜行當場就斷定,這肯定就是今日早朝唱戲的主角。
緊隨其後的就是氣質溫雅的陸執徐,一日既往的低調,可就是往日最低調的人,如今卻成了群臣矚目的焦點所在。
這兩人今天很正常,所以薑靜行是一掃而過,最後目光停留在不正常的後兩位身上。
安王在朝中有謙謙君子的美名,見誰都是未語先笑,可今日卻神情陰沉。
而一向高冷的燕王今日也不高冷了,應當說是死氣沉沉才對。
對於今日這兩兄弟的異常,薑靜行也不感到奇怪。
畢竟前一個是韓妃生的兒子。
如今其他內監都被放回去了,隻有韓妃宮裡的掌事太監被留下,想來不管是誰換做安王,眼下心裡也要咯噔一聲,然後夜不安寢,日夜祈禱刺客和自己扯不上關係。
至於後一個嗎。
前日武德帝以星象大變為由,廢除了燕王和薑綰的婚事,薑靜行琢磨了一下燕王的表情,大膽猜測他應該是和安王一樣,也是夜生活不舒心。
“看來今日愛卿們都來了,那便開始吧。”
帝王的話裡滿含深意,朝臣隊列裡發出輕微響動,不少大臣都環顧身邊人。
薑靜行嘴角緩緩挑起一個笑容,她覷了一眼幾步開外的海平侯。
果不其然,麵容削瘦的中年男人率先跳了出來。
“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武德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準。”
“是。”海平侯躬身應道,然後便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辰王殿下自領命撤查刺客始,擅斷百機,決事三司……視官吏為其鷹犬爪牙,肆意刑獄,以至民怨沸騰,百官側目,故臣懇請陛下撤警辰王,另擇他人,再查此案。”
薑靜行看著殿中說的義正言辭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在心裡嘖嘖兩聲。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一上來就給小皇子扣了一個擅權弄政的帽子,倒是顯得前兩天禦史們彈劾三法司是不痛不癢的事了。
海平侯彈劾辰王的事讓太極殿有了短暫的沉默,緊接著便有各種隱晦的目光向陸執徐看去。
各家公子被抓鬨得沸沸揚揚,可這些人到底和刺客有沒有關係,是誰都說不清的事。
但不管有沒有關係,入宮行刺都是牽連九族的大罪,誰都不想和這種事扯上關係,所以很快就有不少人站出來附議海平侯。
薑靜行放眼望去,發現這裡麵不少都是端王和安王的人,還有一些是家中子弟被刑部帶走,至今都沒有個消息的。
關於陸執徐將所有相關人員都請去刑部的事......其實薑靜行也知道這事做的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