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徐抱緊身邊掙紮的小和尚, 滿臉寒霜,低聲警告道:“彆動!”
薑靜行用劍鞘蕩開身前寒光,也側身躲到一顆粗壯的桃樹後,臨走前還不忘撈起地上的小雲雀。
等三人在樹後躲好, 又是一輪羽箭射來, 鋒利的箭頭紮進樹身, 震落滿地花瓣。
瞥了一眼腳邊深深紮進泥土裡的長箭後,薑靜行又看了看向遠處露出的一片衣角, 然後忍不住磨牙。
真是好樣的, 她拚死拚活的擋箭,小皇子卻趁機躲得越來越遠,一點兒過來幫幫她的念頭都沒有。
枉她暗中出手那麼多次, 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薑靜行憤憤不平:“此地風景絕佳,看來幕後之人和殿下牽扯頗深啊,竟選了這樣一處風清水秀之地為殿下埋骨!”
“國公說笑了。”
陸執徐沒有回頭, 淡定回道:“國公怎麼知道這些刺客是來殺小王的, 說不定是國公招惹的仇敵呢。”
聽見此話, 薑靜行翻了個白眼。
不是她自誇,以她的武功,要是有人跟了她一路,她怎麼可能一點兒都察覺不到!
不過陸執徐其實也知道,這些人就是來殺他的, 但他想不通的是,是誰要殺他,或者說是誰有膽子敢擊殺一位皇子。
敵對的朝臣?還是有把柄在自己手裡的人?
最近得罪的人太多,陸執徐一時也沒有頭緒。
薑靜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她首先排除了朝中大臣。
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殺了, 武德帝都沒這麼囂張,若真如此,朝堂早就亂了。
能踏進太極殿的都不是傻子,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人人心裡都有度量,而直接刺殺皇子這種事,那肯定是不能做的。
事後太麻煩,風險也太大,一不小心就是株連九族。
而且,就算僥幸成功了,以武德帝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性格,日後隻要露出一點點馬腳,那都會引火上身。
所以,但凡有腦子的都不會選擇直接殺人,除非能把所有痕跡抹乾淨,可一個臣子又哪來這麼大的能力。
她又想到陸執徐幾個兄弟,但很快也被排除。
以眼下朝中的情況來看,還值不得冒險下狠手。
如今武德帝正值壯年,膝下還活著的皇子也有十來個,就算死一個,也還會有很多個頂上來。
所以幾位入朝皇子雖有爭鬥,卻還沒到生死相搏的地步,畢竟一旦有皇子死了,那其他皇子肯定會被懷疑,到時候依舊會被查個底朝天,純粹是引火燒身。
薑靜行想來想去,怎麼都想不通,乾脆問當事人:“殿下可知這些人的來路?”
樹後陸執徐的回答也很乾脆:“不知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桃林裡忽然安靜下來。
幾人躲得太嚴實,十多輪羽箭射過卻沒傷到一個人,實在是讓山坡上一眾人感到恥辱。
薑靜行聽著身後沙沙的腳步聲,判斷大約有二十人,而且武功都不低。
她將手中鳥雀放在樹乾上,然後將劍鞘拋給陸執徐,沉聲道:“拿好,你身後有三人,一會等人近身,其他人彆管,先殺了這三人。”
“國公可有其他兵器防身?”
“沒有。”薑靜行斜了他一眼,自信淡然道:“臣用不上,殿下保護好自身便是。”
陸執徐從劍鞘中抽出長劍,點點頭。
他自認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活著,最好還是聽從薑靜行這位大將軍的話好。
這時他身邊的古安也睜開眼睛,剛才陸執徐怕嚇到他,一直都捂著他的眼。
“施主,是後山的惡鬼來了嗎?”古安小聲問道,水汪汪的大眼裡滿是驚恐。
到忘記還有個小和尚了,陸執徐眉峰微蹙,有些為難:“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
薑靜行也看向古安,很嚴肅道:“沒錯,就是惡鬼來了,所以我們現在全靠你了,還請古安小師父閉眼,默念經書,好幫我們嚇退他們。”
“好,好的。”古安被嚇得有些結巴,但還是緊緊閉上眼睛念起了經文,“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
“國公可真是童心未泯。”都這時候還能去逗小孩兒。
陸執徐聽著耳邊的誦經聲,突然笑了一聲,低聲自嘲道:“竟然還是往生經,就是不知這經是念給誰聽的了......”
“那自然是給對麵人聽的。”薑靜行緊盯著前方圍過來的黑衣人,回了他一嘴。
她拔出腳邊的斷箭,觀察了一下箭頭,很好,夠鋒利!
然後斷箭就被她射了出去。
即便沒有長弓,薑靜行全力射出去的箭頭依舊攜著萬鈞之勢,而且準頭極佳,徑直穿透了一名黑衣人的喉嚨,空氣中瞬間多了一道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