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裡很安靜,玉堂殿內部的構造和其他宮殿大差不差,隻是在內裡用玉石砌出一個池子,刺繡精美的幔帳在四周垂落,一個姿容出眾的宮女溫順地跪在水池旁,正在為武德帝斟酒。
宮女是玉堂殿的侍女,武德帝也隻是偶爾來一次,所以她沒有想到還會有其他人進來,薑靜行的身影讓她眼中閃過慌亂。
武德帝沒有在意身側的小宮女,於他而言,宮女和這殿中的擺件無甚差彆。
薑靜行就更不在意了。
她側身不去看水中的人,隻是淡聲道:“參見陛下,臣不知陛下在沐浴,不如臣去偏殿等一等。”
一陣水聲響起:“不用,朕特意叫人你過來的,你也下來。”
薑靜行又將手揣進袖子裡,淡定道:“陛下好雅興,隻是美酒佳人本就醉人,泡在泉水裡怕是醉的更快,陛下明日還要上朝,還是早些安寢吧。”
她話中淺淡的嘲諷讓跪著的佳人深深低下頭,也讓水裡的人也睜開了眼。
武德帝身著單衣浸在水裡,感受著藥力慢慢滲入肌膚。
身上的燥熱讓他注視著水池邊一動不動的人,有了片刻的沉默。
武德帝再次啟唇,嗓音微冷:“水中放了不少藥材,對你身上的暗疾有好處。”
武德帝身上的暗疾不少,太醫院的禦史想了不少法子,但效果都不是很明顯,直到最近,才有個太醫琢磨出了藥浴的方子。
他試過一次,效果不錯,這才把喝酒的地方選了玉堂殿,這裡的溫泉水也是加了藥材的。
今日他將薑靜行叫來,也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可沒想到先被人嘲諷了兩句。
武德帝今日被薑靜行拒絕了太多次,此時也有些意興闌珊,說話的語氣也難免有了命令的味道,“下來吧,陪朕喝一杯。”
薑靜行神色不變:“多謝陛下美意,隻是臣傷口還未愈合,大夫囑咐過,不能碰水。”
聞言武德帝眉頭微皺,突然從水中站了起來。
他身旁的宮女愣了一下後很快反應過來,從架子上拿過廣袖長袍遞上。
武德帝接過披在身上,冷聲道:“出去。”
宮女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不禁身軀微僵,但遲疑一瞬後還是向外走去,隻不過在離開前抬頭看了一眼薑靜行,臉色慘白。
武德帝走向薑靜行,偏冷的空氣讓他清醒了幾分,不由得關心道:“怎麼還沒有愈合,讓太醫再給你看看。”
他是清楚薑靜行的身體是有多強健的,多日過去傷口都未愈合,這明顯不正常。
武德帝走到了薑靜行身邊,眼中有些擔憂。
薑靜行側過身,不去看全身濕透的武德帝,再次沉聲拒絕道:“不是什麼大傷,過幾日便好了。”
話音落下,殿中陷入沉默,武德帝的臉色也冷了。
現在他要是還看不出薑靜行在抗拒他,他也不用做皇帝了!
見薑靜行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武德帝隻覺心中一陣陣的火氣,伸手就去撥她的衣領,“既然如此,讓朕看看。”
武德帝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薑靜行也冷了臉。
她以為她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武德帝一而再,再而三越軌的舉動實在是讓她火大。
薑靜行脊背挺拔地站在氤氳的水汽中,伸手擋住武德帝伸出的手。
一張恍若神人的臉龐若隱若現,明明氣度冷然,可在蒸騰的水汽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幾分嫙旎之色。
這副從未在薑靜行身上出現過的容色,讓武德帝有些失控,竟然直接俯身過去。
這個動作算是徹底激怒了薑靜行,讓她直接運掌將武德帝打的後退幾步。
武德帝站穩,他捂住劇痛的肩膀,眼眸一壓,“你明明知道朕對你的心意,為何還要再三推辭!”
薑靜行甩袖,冷聲道:“陛下醉了,夜色已深,臣先告退。”說完轉身便走。
為何?轉過身的薑靜行冷哼一聲。
若是其他人,她倒也不是抗拒,畢竟她也不是什麼不愛美色的苦行僧,大不了算是權色交易,她是權,彆人是色。
可武德帝是什麼人,隻會讓她麻煩不斷!
而薑靜行生平最厭惡的,便是無緣無故會給她帶來麻煩的人。
看著薑靜行離開的背影,武德帝心底湧上一股暴虐的情緒來,若是平常,他必然會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正常。
可薑靜行於他而言本就特殊,眼下□□和怒火交織在一起,武德帝乾脆遵從了本性,伸手就想將人摟在懷裡。
身後貼近的溫度讓就薑靜行側身躲開,她後退幾步,目光沉沉地看向武德帝。
武德帝也看著她,兩人對峙,氣氛逐漸緊張。
定格一須臾後,薑靜行反倒是笑了起來,可很快又變為冷笑。
她看著這位昔日好友,想了很多,她想到章皇後的悲劇,又想到他給薑綰的婚事,還想到了陸筠那些被攔下的書信。
每想一件事,她心中的火氣便旺盛幾分,最後定格到年少時和武德帝偶爾切磋拳腳的場麵。
大約真是怒火焚燒理智,薑靜行擺出起手式,乾脆也不裝了。
她眉眼微寒,不似往日的舒朗灑脫,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乖張和鋒利的氣質。
“來,陸奕炳,咱們也好多年沒有切磋過了!”
話音剛落,直接一個鞭腿踹向武德帝。
怒火中燒的薑靜行決定也遵從本性,隻能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武德帝之間門的矛盾積累到今日,她早就想揍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