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陸筠不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她又怕娘家敗落,在她百年之後父兄子侄與兒子關係淡了,這才趁著武德帝帶人在外打仗時,將人硬逼著嫁了過去。

太後想著,女子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會竭儘全力地為夫君兒女打算,李家與武德帝之間有著陸筠做聯係,關係自然就親近了。

更彆說之後她兒子成了事,李家尚了公主也是光耀門楣,還能繼承公主的爵位,生了孩子也能封個郡主郡王,多給李家一份庇佑。

太後做這一切可謂是機關算儘,唯獨沒有算到長公主會不願嫁,百般推脫這樁婚事,更沒有預料到陸筠嫁去自己娘家後多年未孕,直到她死也沒有達成目的。

後來武德帝深感對不起自己這個妹妹,才會在登基後封陸筠為長公主,還選了昭陽這樣一個顯赫的封號。

“你的身體如何了,古德大師醫術出眾,傳聞有起死回生之能,難道還不能治愈這小小的咳疾嗎?”

陸筠聽著陸執徐的低咳聲,看他攥拳遮住嘴角,不由的關心問道。

泰安彆苑不遠處便是泰安寺,泰安寺的主持古德大師德高望重,素有賢名,陸筠便是來此禮佛才停駐在彆苑,路上恰好偶遇了陸執徐,姑侄二人這才同行。

陸執徐眸光暗淡:“侄兒自幼體弱,每年冬春交接都要病上一場,勞煩姑姑為我費心了。”

等心中翻湧的情緒平靜下來後,陸筠仔細打量了打量對麵這個多年未見的侄子,不由得想起了她那位早逝的大嫂。

先皇後出身頗高,美麗端莊。

陸執徐神似皇後,眉眼卻比皇後長得還要秀麗幾分,長眉若柳,身姿玉樹,恍若神人。

陸筠心中感慨,語氣懷念道:“你跟你娘長得很像。”

她那個大嫂是個好人,但是太過柔弱,不說成為皇兄的賢內助,就連和當時皇兄麾下謀士將領的夫人們打好關係的能力都沒有,更何況是在皇兄登基之後,她也隻一味躲在宮中吃齋念佛。

可惜後宮中最容不下心性軟弱之人,先皇後能夠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卻做不成這大雍皇朝的一國之母。

後來先皇後在後宮爭鬥中失利,以致宮權旁落,再加上娘家在前朝也不得力,先皇後心思鬱結,最後隻能鬱鬱而終。

陡然聽到長公主提起自己生母,陸執徐麵色微怔,眸光意味不明,不知是懷念陸筠話中的生母,還是想到了其他。

他將拈在修長手指間的棋子落下,半散的長發隨著手臂動作垂落,打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眉眼,讓陸筠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這時正好有護衛進來說有要事稟報,陸筠扶著嬤嬤的手臂起身,避嫌去了偏殿。

春末的風帶著夏日即將來臨的炎意,吹的窗外湖麵清波微蕩,恰如此時陸筠的心湖。

到了偏殿,李嬤嬤看著呆坐出神的公主心中很是酸澀。

身為公主的奶嬤嬤,她是陪著公主長大的,一眼不差地看著她從繈褓中的嬰孩長成美麗少女,看著她情竇初開卻又無奈遠嫁。

“公主,那靖國公發妻早逝,聽聞至今再未娶妻,如今駙馬和太後都……”

說到這李嬤嬤有些難言:“您此次回京後,不如請陛下做主。”

李嬤嬤話雖未說明,但意思不言而喻,二人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倒也是相配。

陸筠摸著手上的玉鐲出神,聽了李嬤嬤的話放下手,喃喃自語道:“哪像嬤嬤你說的那樣簡單。”

話雖這樣說,可陸筠終究是意難平。

哪怕她早已嫁做人婦,可這些年那道駕馬奔馳的身影還是牢牢印在腦海裡不能忘卻。

但她畢竟是個公主,就算不知萬民疾苦,可也是讀過史書的,自古以來皇室哪有什麼真的親情,不外乎是一方有意維護,一方刻意迎合罷了。

就說她自己,皇兄對她的恩寵中有多少是真的因為兄妹情深呢,想來大部分還是愧疚,愧疚太後因一己之私使得她遠嫁,偏偏嫁的又不是良人。

不過就算是愧疚,一個帝王的愧疚也足夠她成為彆人眼中一個重要的籌碼。

陸筠轉頭望向主殿方向,不說彆的,就今日她那個侄子說起往事惹她失態,就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她搖了搖頭,嗓音含笑:“嬤嬤。”

李嬤嬤聽到公主叫自己,上前走近了些:“公主可是要老奴做些什麼?”

“並未,嬤嬤,本宮隻是覺得好笑。”

她這幾個侄子啊,麵上各個風輕雲淡,在皇兄麵前一個比一個乖巧,可私下裡確是手段儘出,

“嬤嬤,你說,本宮這些侄子知道皇兄的打算嗎?”

李嬤嬤不敢妄議帝王,臉上有些為難。

陸筠也不需要李嬤嬤真的回答,隻是忍不知想找個人說說話,彆人不清楚皇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可她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親妹妹確是一清二楚。

她自言自語道:“我這侄子到底是嫡子,將來還不知如何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外如是。”

她的皇兄是絕對不會因兒女私情放棄手中的權利的,將來他的這些兒子有的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