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柔這個名字是她被充做宮奴後改的名字,她原先名字是韓心柔。
燕王說的不錯,她的確是官宦之後,而且她父親曾經還和薑靜行共過事,她在自己小時候亦見過薑靜行一麵。
韓家也是有開國之功的,隻可惜在六年前,玢柔的伯父,也是當時韓家的家主,在地方上欺上瞞下,隱瞞災情不報,以至流民遍地,餓殍遍野。
最後惹得武德帝雷霆震怒,降罪韓家三族,女子入宮為奴,男子流放邊疆。
一步之差,玢柔和薑綰的生活便是天差地彆。
薑綰不知他人心中惡意,隻是嘴角含笑看著薑靜行,再冷眼看燕王被父親問的冷汗直冒。
薑靜行也沒有說彆的,隻是借著宮門口聊天的機會,把有關燕王的不少私密事給抖落了出來。
比如燕王府前不久打死的幾個侍女,說是因為侍女侍奉不力害的主子落水。
那些侍女都是些良家女子,本來隻需要熬到二十五歲便能歸家。如今
被活生生打死了,她們家裡的人有的認命了,有的卻想求個公道,便向燕王府討要屍首,卻又被打了出去。
薑靜行想到那些枉死的女子,心中忍不住歎口氣。
這燕王長著一副仙人樣貌,卻是一點人事都不做,白瞎了這張好看的臉!
隻聽情人隨口說幾句,也不調查清楚,便輕描淡寫地下令打死幾個人。
“本公聽聞禦史因為此事參奏陛下,殿下說是因為那些侍女將人撞下了水。”
薑靜行看似好心地關心道:後來又聽說是殿下落水了,陛下還賜下不少好藥,如今可是大好了?”
燕王本來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人會在意,畢竟就連當初參奏他的禦史都沒有再關注此事。
但薑靜行這樣問他,他也隻好強撐著點頭。
若是被人知道落水的隻是王府的一個侍女,宮中賜下來的藥材也並沒有用在他身上,引起此事的玢柔隻怕要被他父皇賜死。
這些事雖然沒有明說,但周圍都是有心人,想來今日他們翁婿聊天的內容,很快就會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
方法簡單粗暴,卻絕對有效。
燕王府看似金尊玉貴,外人卻不知道裡麵有著多少荒唐事。
這些事薑靜行隻用給出點線索,保準明天就能被有心人查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以後幾天會有多少禦史參奏燕王。
薑璿和樸玲聽不懂薑靜行說的內容,隻以為二人在談論朝政,樸律霖倒是聽得仔細,知道這些事可不是能閒聊的內容。
他看向燕王,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薑靜行根本就不滿意這個女婿,不僅不喜歡,更是恨不得對方麻煩纏身。
燕王到底是個皇子,很快也反應過來,薑靜行不喜歡自己。
按理來說,薑綰已經被賜婚給他,靖國公不應該更加親近他嗎。
燕王心中不解,神色也越來越冷,想來想去,也隻以為薑靜行說這些事是為了警告他,好逼他放棄玢柔,來日好好對她女兒。
自認為已經理會到了薑靜行的意思後,燕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恨意來。
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已是讓他痛苦不已,如今還要被人堵在宮門威脅,如此奇恥大辱,他來日必定要讓靖國公府償還。
薑靜行的直女思維,和腦殘戀愛腦的腦回路實在是差得太遠了,她根本想不到燕王還能給理解成這樣。
見他神色不善,看自己女兒的目光也是陰沉,她心裡頓時不開心起來。
真是給你臉還不要了。
薑靜行覺得她可能等不到三年了,現在她就想弄死燕王了。
偶爾幾個路過的官員見他們二人臉色都不好看,也是心中好奇,即便走過了也是回頭看了好幾眼。
薑靜行才不管周圍人怎麼想呢,她對著燕王,張口給出最後一擊。
“我聽聞燕王府讓人調走了幾個守邊的苦役,不知這些罪卒有何功勳,能入了殿下的眼。”
這話讓玢柔忍不
住抬頭看向前麵,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因為這件事是她懇求燕王做的,那些人都是當年被流放到邊疆的韓家人。
聞言,燕王麵色僵硬,他也沒有想到薑靜行會知道這件事,畢竟經手此事的都是他的心腹。
“國公從哪裡知道的事,想來是誤會,本王並不知。”
話雖如此說,他袖中的雙手卻緊緊捏在一起。
“是嗎,那看來殿下要好好管教管教府中人了,可彆讓人打著殿下旗號做了惡事,最後反而牽連了殿下。”
薑靜行也沒有繼續往下問,畢竟慢刀子割肉才夠疼。
燕王不是心疼自己的白月光嗎,她就偏偏拿她心中的可人兒下手。
有關當年韓家的事,薑靜行一清二楚,這件案子案情明了,不容置疑。
若是讓她說,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
要知道當年光從韓家搜出來的金銀珠寶,就已經夠得上國庫近兩年的開銷了。
她當時為了軍餉,可是天天上門去堵戶部尚書!
韓家一家之富,完全是建立在千家萬戶的哀嚎之上,武德帝沒有直接把人都殺了,都是看在韓家老爺子當年忠心他的份兒。
玢柔抬頭的舉動引來了薑綰的注意,她看了玢柔一眼,卻也沒有放在心上,隻以為是燕王府的侍女耐不住性子,好奇主子的談話。
不過時間的確也不早了,宮門口已經好久沒來人了。
薑綰上前幾步,輕聲對著薑靜行說道:“父親,時候不早了。”
“也對。”
薑靜行說完也不等燕王回應,整整衣袖,直接無視了他,然後帶的薑綰他們入宮去了。
今天的事隻是給這小燕王提個醒罷了,告訴他,彆以為彆人都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小情侶愛怎麼情深怎麼情深,憑什麼要他人成為你們愛情的炮灰!
燕王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回頭看向玢柔,很是後悔當日求婚的莽撞。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母妃說的不錯,隻有站的夠高,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如果他是皇帝,又何須忌憚薑靜行,到那時,玢柔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薑靜行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回大反派,成功激起正義的主角一顆積極進取的心。
薑靜行進了宮門還沒有走幾步,便有太監上前引路,一直將人帶到了承明台。
此次慶功宴雖然辦在承明台,卻也沒有失了賞花宴的意趣。
承明台位於皇宮西側,依靠重陽山建製,其中亭台樓閣如雲,一泓池水被圈在中央,幾棟水榭華庭臨水佇立,長公主府的花木也被移植此處,奇花異草饒水競開。
以中央的太明池為中軸,兩處大殿相對而建,又由回曲繡廊連接,其中隱隱傳來絲竹聲,正是承辦這次宮宴的大殿。
見到薑靜行的身影後,在宮道上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的錦繡也是鬆了一口氣。
已然這個時辰了,若是靖國公府的人還沒來,她還以為是自己錯過去了呢。
錦繡帶著兩個宮女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禮。
薑靜行挑眉,這個宮女她可沒見過,看其服飾,應當是宮中女官。
可她不認識,蔣璿和薑綰卻知道這位女官是何人。
隻見薑璿對著薑靜行解釋道:“兄長,這位是雲貴妃宮中的錦姑姑。”
上次錦繡來靖國公送雲貴妃賞賜的東西時,正是薑璿帶人接待的。
薑靜行聽到雲貴妃三字,隻覺意興闌珊,拜燕王這孫子所賜,她對雲貴妃的好感度也不高。
“不知女官攔路所為何事?”
錦繡不知宮門口發生的事,隻是笑著說道:“奴婢是奉貴妃之命,來請靖國公府中幾位小姐過去。”
薑靜行抬抬眼皮:“再過半個時辰便要開宴,此時也是來不急了,若是貴妃娘娘事情不急的話,不如等到宮宴結束再去吧。”
聞言,錦繡接話道:“國公有所不知,因著陛下準許朝臣帶著女眷兒郎們參宴,長公主的賞花宴也是有著不少女客,宴席便分做了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