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重光看到樸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裡,心中更是焦急,一時也顧不上男女大防,直接拉著二人在人群裡閃避,最後讓二人躲在一座假山後麵。
“姑姑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母親跟公主她們坐在一起,應當無礙,你們切記,千萬不要亂跑。”
說完,他不顧李清婉的呼喊聲,也隨著薑綰她們奔向太明池對麵。
在聽到有人喊“救駕”後,承明台外麵訓練有素的羽林衛很快便跑了進來,一列衝進大殿內救駕,另一撥人則將大殿團團圍住。
其實殿內的情況,遠比薑綰等人想的要好,反倒是行刺的刺客們更慘些。
叫的最慘的也不是傷者,而是個宮女。
武德帝已經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他手裡還提著一柄軟劍,劍尖點地,上麵的鮮血順著軟劍劍身往下淌,最終在地板上留下一灘血跡。
在他的腳邊,玢柔正抱著燕王喊得聲嘶力竭。
她雙手沾滿鮮血,清純的臉上也滿是淚水。
“殿下,殿下,太醫,太醫呢!”
燕王躺在玢柔懷裡,小腹處血痕蔓延,氣息微不可聞:“救我...”
美豔的紅裙舞女則躺在薑靜行腳下,她胸口的傷口湧出涓涓的鮮血,那雙動人心弦的眸子已經失去神采,周圍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除了四個同樣作舞女裝扮的,還有四個負責酒水的內監。
羽林衛壓著僅存的兩名刺客跪在大殿中央,除了刺客的叫罵聲,隻有玢柔的叫喊聲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
......
一炷香之前。
其實生死關頭經曆的多了,薑靜行對危險的感觸都比常人來的敏銳。
更彆說,她早就從外麵的羽林衛身上看出些許端倪。
羽林衛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武德帝,能秘密將羽林衛精卒調入宮的,也隻有武德帝一人。
這次宮宴很盛大,很熱鬨,也很出人意料。
在聖旨下達之前,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武德帝會將慶功宴和賞花宴辦在一起,不過所有人也都隻將這次宴會歸結於陛下的心血來潮。
但賞花宴是劇情裡很重要的一個情節,每一次劇情的變動,背後都有著錯綜複雜的緣由,這讓薑靜行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次宴會。
她知道武德帝不是一個想一出就做一出的人,他會這麼做,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紅裙舞女的身姿的確很美,一進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讓不少男人都看得失神。
那時宴席已經過半,不少人都喝的神色恍惚,若是能夠得到這樣絕色的美人青睞,哪怕是讓他們把心刨出來,他們恐怕都會認真考慮一下。
而紅裙舞女估計也是這樣認為的,她對自己的容貌有著絕對的自信。
隨著雲袖擺動,她離武德帝越來越近,笑的也越發勾人。
卻讓下麵坐著的薑靜行眉頭緊皺,心神繃緊。
不為彆的,隻因為這是慶功宴,不是家宴,也不是皇帝閒暇時和妃嬪取樂的宴會。
就算舞女自恃美貌,想入後宮搏一搏帝寵,也不應該挑在這時候,畢竟還有滿屋子的大臣們看著呢。
舞女現在靠近武德帝能做些什麼,總不能讓武德帝拋下滿殿的朝臣,將人徑直抱去後宮吧。
薑靜行看了看周圍的大臣們,許多人都已經是處在半醉半醒的狀態。
她拿起酒杯聞了聞,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以往為了避免朝臣禦前失儀,宮宴上的酒水都會精心挑選,絕不會是烈酒。
她自己千杯不醉,竟然也沒有察覺到之前喝的一直都是烈酒。
這酒初入口時清冽醇香,後勁兒卻不小,看來安排這次刺殺的人心思極為縝密,對皇宮的滲透也不小,不然也不能在酒水上動手腳。
薑靜行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就連本來搭在桌上,空置著的右手,也暗暗捏緊了一根木筷。
她又看向龍椅上的武德帝。
武德帝神色很平靜,甚至還對她微微點頭。
薑靜行同樣平靜地移開視線,心裡確是滿屏的臟話,心情也隨之惡劣起來。
若之前還隻是猜測,那麼剛才武德帝的表現,無疑就是將她的猜測落實了。
大雍立國的時間尚短,宮裡宮外還殘存著不少愚忠前朝的人,時間久了,未知的隱患也就大了,如果沒有合適時機,這些暗樁恐怕會一直潛伏下去。
她猜測武德帝是特意做了這麼一個局,想借此讓暗處的人動一動,最好是能一網打儘,從此以絕後患。
可大殿裡這麼多人,萬一事態失控,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薑靜行再一次體會到武德帝的狠辣無情,心情頗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