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行犀利的目光看向下麵的年輕官員,見人神色淡定從容,即使身處下位亦是淺笑吟吟,不禁挑眉一笑道:“真是年少英才,怪不得刑部尚書如此看重你。”
怪不得能成為男主心腹。
不說彆的,單說這份兒心態就已然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畢竟不是所有人行事都能如此鎮定自若。
薑靜行見多了彆人在她麵前謹小慎微,戰戰兢兢,陡然見到年鳴玉這樣不卑不亢的,反倒起了多問兩句的心思。
於是她靠上身後的烏金木椅,雙手搭在曲柄扶手上,故意問道:“郭悟已死,貪汙也隻是他一人所言,又無實質證據,你憑什麼闖我軍營拿人?”
若是其他人在場,聽聞此言後,定會以為薑靜行是有意為容裘開脫,即便是不畏懼她的權勢,但為了不得罪她,也會小心斟酌著回答。
可年鳴英不一樣,隻見他好似感覺不到薑靜行施加的壓力一般,微笑道:“不是將軍和尚書大人說好,讓屬下來此拿人的嗎。”
竟是直接避開薑靜行話中所有的陷阱,裝傻充愣地將問題再推回到她身上。
聽完這句好似愣頭青才能說出來的話,薑靜行都給愣了。
十分出乎她意料的回答,卻讓她一時無話可說。
薑靜行怔怔看人幾秒後微微搖頭,心中有些感慨,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可曾幾時,她也是個出言直白通透的人,可見這上京城的確是個吃人的地方,她才回來一個月,就已經帶上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麵具......
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年輕官員,薑靜行輕笑一聲道:“罷了,確實是我和你們尚書說好的,人你帶走吧。”
薑靜行說的輕鬆,聞言,容通卻急了,他急忙喊道:“將軍,我……”
“你什麼你,你給我閉嘴!”薑靜行不禁揉揉眉頭,她手下怎麼竟是些不動腦子的人,“聽你侄子幾句話,你就信了他的,難道刑部的人就是無風起浪,那五十軍棍還沒把你打清楚嗎?”
見容通麵有不忿之色,薑靜行隻好解釋道:“刑部調查清楚後自然就會把你侄子放了,如果他真的犯了罪,你還想包庇他不成!”
容通也知道薑靜行說的有理,他麵上閃過幾分糾結,但還是鬆了拽著自己侄子的手。
等他完全鬆手後,早有準備的刑部官吏立刻就將容裘押了出去。
見此,薑靜行麵色稍緩,扭頭看向帳中的滴漏,發現居然已經是未時,忙活了一上午,連午膳的時間都錯過去了。
從清晨一直忙到現在,她可是一刻鐘都沒有歇息過。
眼見該抓的人抓了,該打的人也打了,薑靜行難得覺得有些疲倦,於是便揮手讓容通等人退下:“都下去上藥吧。”
侄子已經被帶走,容通也不再做無用功,勉強行了一禮後就被身邊的偏將攙扶著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後,主帳裡出現片刻的靜默。
可就在薑靜行想叫張氏兄弟兩個和她一起回上京城的時候,還沒走的年鳴英卻突然正色說道:“大將軍容稟,下官此次前來,除了將疑犯捉拿歸案以外,還有一事需要大將軍協助。”
“非要現在嗎?”
剛想回家吃飯的薑靜行嘴角微抽,可年鳴英的神情卻越發凝重,無奈,她隻好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催促道:“什麼事兒,快說。”
年鳴英看出了她的不耐煩,三言兩便並將事情解釋清楚:“將軍也知辰王殿下領旨負責徹查宮宴遇刺一案,眼下唯一存活的刺客正關押在刑部大牢裡,事發後,刑部連夜審訊,可無論刑官如何用刑,刺客都是一言不發。”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一眼薑靜行。
薑靜行捕捉到他的視線,疑惑問道:“難道刺客今天招了?”
年鳴英再次低下頭說道:“將軍所言不錯,直至今日上午,刺客見了辰王殿下一麵後,竟然說要見大將軍一麵才肯吐露實情,之後便又咬緊牙關,不肯再多言一句,辰王殿下無奈,隻得讓下官來請大將軍過去。”
刺客要見她?
薑靜行不明白刺客和她有什麼關聯,心中很是不解,便問了出來:“刺客為何要見我?”
“屬下亦不知。”
見人也是眉頭緊鎖,薑靜行短暫的沉默片刻後說道:“罷了,既然如此,我便隨你走一趟吧。”
“多謝大將軍。”年鳴玉深深彎腰行禮道。
眼下刺客的事耽誤不得,多耽誤一刻也就多增加一些變數,能及時讓刺客張嘴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薑靜行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事情的輕重緩急,最後還是吩咐人去備馬,然後就帶著張氏兄弟回了上京城,隻不過與來時相比,回去的人裡還多了一個年鳴英。